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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飞升崖下(第三节)

初春时节,天气渐暖,三人寻了一处客栈稍脚,第二日清晨,无双换了一身白衫,文璋、无伤二人着一身细布罗衫,使方巾包了头。吃过早饭,雇船沿江西进。

无双一路总是嫌船太慢,行至江阴渡口,正好路过缪家村,无伤吵嚷着要去见颜志祥,无双也望寻他,换过三匹快马赶路。众人下了船,无伤沿路小跑,却见村口四下空无一人,寂寥清静,激情渐消。

三人顿感不妙,匆匆行至一院内,却见一家三口,尽皆惨死于屋檐之下,其中还有一名四五岁大的幼儿,被利刃穿胸,地面满是血迹。众人四处探视了一番,村屋道口,满是尸体,全村老幼像是无一人幸存,三人触目神伤,又至颜至祥家里,院口处数具元兵尸首。

行至里屋,四下所见碎木瓦砾,一片狼籍,似有打斗的痕迹,屋内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死尸,皆是蒙古武士,唯独寻不见颜志祥。众人相顾愕然。蒙古人虽杀伐无数,如今宋朝已亡,元庭一统中原,像这般一村老幼尽皆屠戮,实为罕见。

惨顾之下,忽闻马蹄声响,东边驰来数匹,马上皆是元庭士兵,无双将二人带至暗处,只闻得院口士兵回踏着马蹄“吱吱呀呀”乱语了一通,说的尽是蒙古话。又见其相继下马,院门口陆续行来数人,为首一人锦服襕衫,面下长须,身姿潇洒俊逸,无双识得那人便是张桢,其后跟着数人,一文臣老者,头上裹着东坡巾,正是谷道明。尾随他又是一白发老人,满脸折皱,一席缁衫道袍,这百损老道无双记忆犹新。只听他话音清脆,丝毫不显老态说道:“王爷,这缪家村全村密谋造反,贼首便是江湖人称“海沙掌”的颜志祥,此人甚是狡黠,单单被他走了。

张桢面无神色,冷冷说道:“据我所见,这些死者皆是平民,却似无一持械还抗的。

百损道:“王爷勿受其惑,我蒙汉军士从东边铁匠铺内搜出数十把戒刀铁器,朝庭一统中原,尽收天下兵刃,此物件正是罪证,那姓颜的私自打造兵器,拉帮结派,据说与那“玉面银狐”陆无双素有往来,若能擒得此人,兴许便能查到《九阴真经》下落。

谷道明娓娓说道:“老先生过虑了,那海沙掌颜志祥,在江湖上难闻其名,不过是个三四流角色罢了,陆无双心高气傲,与他有什么往来,不过我朝新立,老先生心忧天下安危,如宣穆皇后辅于晋宣皇帝,忠贞缜密,可敬,可敬。”谷道明言语中宣穆皇后乃是晋祖司马懿之妻,是个妇道人家,此言含杂揶揄,百损虽看似年长,不过三十来岁,或许不知其中许多,只是略微含笑着说道:“王爷此次随蒙汉大军剿平漳州叛乱,同是平叛,有大有小,与之相较,老朽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三人稍待了片刻,张桢便拂袖要走,无伤文璋二人见着可恶,早已义愤填膺,奈何早被无双点了穴,一时不语不动,待那一行人去得远了,才解了二人穴道。

无伤一时懵然说道:“姑姑,这些人都是魔鬼么。”他长至十岁,还从未见过这般惨景,一夜之间死了这许多人,心念所及,满脑尽是师父颜志祥英容笑貌,村中老乡朴实颜表,片刻间所有这些皆化归尘土,不觉放声大哭,如此哭了一路,无双、文璋二人劝其不住。

三人行至健康城。无双买了一架马车,又雇了车夫,三人乘车而行,文璋自小随兄长征战,自然见惯了杀伐惨象,颜家村一幕,虽一时感伤,与无双行了这许久路程,已渐逝怀,只是无伤一路看似忧心忡忡,默不做声,二人起初只道他伤心之极自然闷闷不乐,一时未曾上心,可一连数日,行住坐卧皆是如此,文璋无双二人相继与他说话,他也不应不答,形如入定。如此过了五日,方才见好,却还少言寡语,看似性情大变,好在沿途客往只道他是一家三口,夫妇二人领着一痴儿,一路并未惹人怀疑。

众人行至丹江口,此地史称均陵,隶属武当郡,因汉水与丹江水交汇,故而名为丹江口。

三人于街口路旁寻店打尖儿,自蒙古南侵,中原并江南一带十室九空,连城十里渺无人烟,是为常见,此地却跟别地略有不同,所见人来人往,喧闹嘲杂之声源源不绝,街市虽不甚宽阔,道旁阁楼林立,别有一派鱼米水乡风貌。

无双见人多热闹,自将玉面带了,一路行来,道旁酒旗招展,见一酒楼前招旗所书“来仪客栈”,取自有凤来仪,有吉祥团聚之意。无双只觉甚好。当即说道:“文弟,我们就在此处落脚吧。”

二人说话间,她余光瞅见一耄耋老者驻足而立,那人弓身驼背,目光斜飞,蹑手藏足,瞅过他时,好似一脸淡然,无双早见此人潜形匿影,顿生疑惑,心下寻思道:“这人一路尾随而来,定然不怀好意,姑且看他如何行事,再作打算。”

三人进了来仪客栈,那老人果真跟来,众人拣了东边一处静僻角落坐了,那老者亦坐了西首一侧,店家笑脸来迎道:“敢问三位客官……,”无双手起将他打住,捂着嘴附到店家耳边轻声细语了一番,那店主随后便乐呵呵去了。

过了片刻,见店中伙计托着一盘满满四碗八碟,行至那老者跟前一一摆下,他眼中一怔,便要起身离去,无双见下,恍惚间,身如影幻欺近那人身旁,笑道:“老丈孤身一人,又无儿女相伴,小女子略备几碟小菜,何不吃过再走。”

无双见他耳边一角尽显折皱,那老者慌不择路,数步走出厅门,无双跟他行至街心道上,纵身一跃抢在那人身前,手起拂过,于他脸上扯下一块人皮面具,显出一张白净面皮,全然不似先前般老态龙钟。无双将剑柄横在那人项上,冷冷说道:“你还想跑么,还是乖乖跟我走?”心下寻思:“此人定是奸细,我自寻一处僻静之地,将他杀了了事。”

那人避无所避,眼中尽惊惧之色,惊慌之下突然启口,大声说道:“大家快来看啊,老婆打相公了,老婆打相公了。”

无双始料不及,惊声喝道:“你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那人兀自喋喋不休,见身边围了许多人过来,连连说道:“她是我老婆,在家中偷汉子,被我察见,奈何她又有些武艺,我敌不过他,被她一路打将至此。”

无双见他说得龌龊不堪,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将他劈了,只是碍于身边众人,一时不便下手,急说道:“闭上你的臭嘴,信不信我砍了你。”

那人又道:“她偷人心虚,出门还戴着面具,生怕旁人认出她来。”

此时身边围拢看客众多,还不断有人挤来,文璋二人一时挤不进人群,众人起先听说,还兀自疑惑,此时见无双玉面之上,秀目尽显娇媚,果然信以为真,一时指指点点,叫骂声声不绝。不时伴着菜头、青皮袭来,无双虽武艺超群,怎奈何这众多平民百姓,一旦出手,又怕伤及无辜,一时尽显狼狈。

此时人群之中,忽闻一少年之声:“你们休要伤我姑姑。”那人话音刚落,道中气场波动,他内力所至,顿生涛涛,众人哪见过这般阵势,还道是妖风来袭,惊得一哄散了。

那人夹在人群中只顾跑路,无双看得明了,施展轻功腾上,狠狠拍出一掌,她心中愤懑,不觉使出八分力道,这一掌而下,却是何等威力,那人急反手来迎,只觉他掌上还有些力道,纵然如此,怎能敌得半分,掌力之下,只觉腑脏皆裂,口中鲜血急涌,一时筋脉尽碎,微微退了两步,倒毙于道旁。

无双只怕身份暴露,不便停留,饭也未及吃,便匆匆领着二人往武当山行去。沿路上文璋忐忑不安,不知那人什么来路,连连细问,无双一心只想快些寻着君宝,懒得搭理,只催促他快些赶路,奈何这一年来,虽习了些轻功底子,怎及得二人脚快,如此行了一二十里便气喘不止。沿途见一行过往商客,牵着数匹马,那为首一人满面虬须。无双急上前道:“那客人,我们行路不便,买你三匹马赶路。”

那虬须客道:“客官,我等走南闯北,全靠这些马驼物代脚,怎可便卖与你。”无双一掌拍在那人肩头道:“你少啰唣,我与你十两银子,你卖不卖。”那人受了一掌,被她内力所制,只觉骨软筋麻使不上劲,又见她持剑蒙面,连生陪笑着牵过马来,三人上了马,扬鞭奔腾而去。待三人走后,那虬须客顺手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副老脸,正是谷道明。

三人马快,沿途打听,行至武当山脚,见前方两条山路岔开道口,两侧尽是参天的松树,山间郁郁葱葱,云雾缭绕,道口旁,红砖青瓦,深木檐角立着一间小庙,庙门上一块横匾,因年生日久,土染深黄,看不清楚,隐隐识得的,是某某观,三人上前敲门,过了许久,才见一老者来开门。无双见那人一身黑袍道服,头上缠个发髻,须发生白,似个道长模样,一时心安,寻思道:“走了许久,终于寻着个道士,君宝在武当山出家,想必这老道定然知晓。”当下便问:“敢问道长,此处可有一位叫张君宝的道长。”

那老道上下打探了众人一番,娓娓而道:“这里是武当山太初观,施主想问的想必是山上的玉虚宫。我这里没有此人。”

无双欣然又道:“我们要打听的正是玉虚宫,敢问老道长,去玉虚宫,从此处上山该走哪条道。”

那老道见无双眉宇间隐含杀气,说道:“太初生两仪,是为天地、乾坤、阴阳二相。两条道皆可通达,只是左边道路开阔畅通,但行程较远,右边乃崎岖小道,直通山门,陡峭难行。施主行路疲乏,不如进观饮怀清茶,以解劳顿,再行如何。

无双急着赶路,并不想有半分停留,谢过老道,一行人径直择那小道而行,沿路果真如那老道所说,山势陡峭,多处无地下脚,她轻功了得,行此山路如履平地,只是文璋功力不济,渐渐被她甩得老远,

无双伫足说道:“文弟,你拉着我的手吧,我带你上去。”文璋见她纤纤玉指伸来,满生欣喜,与她掌心相合一瞬间,只觉心如鹿撞,妙不可言。“心下寻思道:“如此一般,就算堕崖死了,我心已足。”想到此时,不觉满面羞红。“无双自运气腾挪,犹见他心跳异常,不觉说道:“文弟,你在想什么。”

文璋满心惬意,被她突然问及,嗫嚅说道:“我……,我只觉……姐姐的手好暖和。”无双闻言,亦生面如霞飞,只当是难得的情话,心下寻思:“文弟待我极好,只是不善言表。”此间山路奇峻,她纵然轻功了得,手负一人,不好使力,不觉运功将他拉来,单手环抱在他腰间,文璋亦轻轻将他玉束搂了。她只觉浑身舒软,看天边红霞亦似变了青色,像那红霞羞青了脸,那白云侧过身去轻轻掩住了红霞。

无伤仗着混元内力,又依程英所教灵鳌步轻功展开,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赶至一处山头,眺目所及,却见牌坊屋宇,一座大观远远现前。无双携着文璋随之而来,他一路温存满怀,依依不舍道:“姐姐,我真想此生都对你好。”这番话虽从未言及,此时真情流露,说得直白,却是至真之语,无双只道是他的表白,见山门眺目所及,颊上一红,不过片刻,虞思道:“玉虚宫就在眼前,文弟虽好,此时提及,却不是时候。”一时说道:“文弟,待我见了君宝,取得《混元真经》,我们便回桃花岛。”

三人赶到山门,石门牌坊上刻有“清虚至德”四个大字,左侧一座镇山石碑,碑上刻着:“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右下一行题名写着张三丰。

文璋读过,只道提碑之人心怀若谷,叹尽天下浮华皆为虚渺,不觉由衷而赞。此山门至玉虚宫一路通畅,两侧松柏青枝,生得繁茂,并无人阻隔,不时还有妇孺老幼往来,偶尔所见青年道士,也不持刀配剑,与人指路谈道,甚是和谐。

无双将玉面取下,寻着一道士问道:“小道长,请问玉虚宫张道长可在观中,有劳道长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