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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彭蠡泽大战

徐晃眸光一滞,“祭酒何出此言?”

怎么我自己不知道自己洞察了。

郭嘉接着道:“诸葛巡若真要攻宛城,岂会来信告知我等,多此一举,必有所图!”

徐晃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是很怪异,难道他本意就不是为了真攻宛城,而是为了乱我等阵脚,自毁协议,他好师出有名来取舞阴?”

郭嘉投给徐晃一道十分赞赏的目光。

徐晃神情严峻,“诸葛匹夫,果是奸诈之人,一字也不能信!”

“当务之急,乃是速派人前去宛城,查明详实,以作应对,舞阴这边,也要加强戒备。”

“就依祭酒。”

这时,一名兵士快速入内。

“禀将军,舞阴十里处发现可疑哨塔。”

徐晃与郭嘉对视一眼,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确认。

诸葛巡这是想拉他下水,好有借口来犯舞阴。

“不可令村夫得逞!”徐晃说着一拳锤在案上,“传我军令,即日起各门戒严,多加防范!”

“唯!”

兵士领命而去,徐晃依旧眉头不展,对郭嘉郑重道:“郭祭酒,若南阳真事不可为,还需做好驻守博望道的准备。”

郭嘉无奈点头,南阳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难办,舞阴一直被比阳盯梢似的钳制住,完全没有腾挪的空间,别处暂时又无法积攒出兵力。

完全被动,郭嘉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

豫章郡,彭蠡泽的水面如往常一样,晨间的雾气蒸腾飘荡,能见度极低。

柴桑县以南的大片水域,是黄祖水军最集中的驻扎地。

自来占领这片水域起,黄祖便见识过像样的进攻,倒是自己打了一回完美的伏击战。

不过黄祖历来自信,以朱治那几十条艨艟,也掀不起什么浪。

黄祖有早起的习惯,不过连日的平静,越让他生出些许倦怠,早间乘船巡视一番后,便回舱小憩。

他舒服地靠在软褥之上,两手抬着舆图,美滋滋地看着。

南昌,新淦,建城,建昌,一座接一座的拿下。

又想到南昌的情形,他虽说了让诸葛亮放开手脚干,但还是派了人去关注的。

出乎意料,诸葛亮处理起县务,竟压根难不倒他,几天下来,南昌较为棘手的问题,被一一解决。

如今各项物资进出顺利,生计市场逐步活跃,就连他最担心的南昌城内的豪族,也比以往老实得多。

“真是天纵奇才呀!承彦眼光毒辣,给黄氏寻了个好女婿!”黄祖感慨。

“呜呜呜——”

沉闷而冗长的号角声自远方响起。

黄祖倏然起身,警觉地望向窗外。

这是外围警戒船只的警报,有人袭击!

黄祖快速来到甲板上,只见船员已经开始忙碌,传令兵已经集结待命。

侧耳倾听,是东北面的声音,皖口来敌。

“蒋钦,刚吃了大亏,竟还敢来犯!”黄祖当即下令,“传令,丁部战船出击!”

顿时有一名传令兵跑开,持绳一跃,下放到小舸上,驶向北面。

不等黄祖回神,突然东面也传来了“呜呜”之声。

黄祖眉头一蹙,不由疑惑,“彭泽方向?”

彭泽方向的周泰残部,难道还有水战能力?

紧接着几乎在同时,在北面,西面,甚至西南面,皆传来了“呜呜”的警报声。

黄祖脑袋轰然一懵,楼船上的众多兵士也是面露诧异,茫然地四下张望。

突然之间,四面皆敌了?

数息过后,他们将目光投向黄祖,期待他下一步指令。

“黄公,事有蹊跷,当速查明敌军主攻方向!”幕僚提醒道。

黄祖回神,声音陡然放大,“丁部已援东北方,东面周泰,残兵败将,不足为虑,倒是柴桑方向蜗居了不少江东兵士,命甲丙二部援西,其余按兵不动!”

“黄公,当速命人唤甘将军回援。”幕僚又道。

黄祖摆手,“且不急,兴霸所部在赣水之上,自有使命,黄某倒要见识见识,江东这反扑,能出几成力,随船西进!”

楼船起航,驶向西方。

随着距离靠近,黄祖瞧见了前方动静,远远便能看见一支起火的艨艟,烟柱自水雾中升起,直窜天空。

是黄氏的艨艟,另外两只艨艟,则被大小不一的船只堵住了去路,许多江东兵,正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毫无疑问,这便是被袭击的巡逻队,江东水军好似大小船只尽出,一副拼上身家性命的模样。

黄祖见了,也是有些惊异。

“靠上去,强弩准备!”黄祖下令。

与此同时,在彭蠡泽的各个方位,皆是差不多的状况。

无数大小不一,样式繁多的舟船横冲直撞,死死怼着江夏水军,己方碰撞在一起,他们又似跗骨之蛆一般攀爬上江夏水船。

高耸的船舷好似城墙,一幕幕登船作战的场景,好似众多攻城之战,在彭蠡泽上同时发生着。

“嗖!”

一道巨矢飞掠而出,射中一艘江东艨艟,巨大的冲击撕裂一处船舷,留在一道窟窿,湖水顿时灌入。

操纵大黄强弩之人立即换個目标,再度锁定一艘江东艨艟,拉弦,上矢,激发,一气呵成。

又一道巨矢激射而出,几乎贴着水面射入艨艟船身。

又漏一船。

黄祖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爬满江东兵的两只半己方艨艟,这支巡逻队,多半是救不回来了。

不过好消息是,仅是通过大黄强弩射击,片刻功夫已经破坏江东大小船只十数艘。

虽未沉没,但漏水的船,撑不到天黑,也不再对水师主力有所威胁。

西线湖面,朱治显然发现了黄祖军一众楼船艨艟亲至,巨大的箭矢不时贯穿而来,每有射中,木质船身皆无法抵御。

朱治一直知道黄氏水军有这种重器,但这等射频,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意味着黄氏水军已经大规模装备此物。

朱治心头升起一丝忌惮,但此时此刻,他自己也已经是箭在弦上的状态。

所有人都准备亡命一搏的时候,他不能退却。

朱治下令:“全军迎击来敌,登船作战!”

朱治眼中眸光闪烁,若是能夺取这种强弩,或许日后与江夏水军的差距,就越来越小了。

此战,至关重要!

黄祖看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小船只,也是有些头皮发麻。

朱治这厮,是将渔船与舢板都用上了吧。

“强弩瞄准大船,弓弩瞄准前排,战船徐徐后退,拉开距离。”黄祖有条不紊地下令。

大小船只上,江东兵手持盾牌立于船头,保护着后方的登船死士,另一些人则持弓还击。

几根箭矢掠至黄祖跟前,他默默后退了几步,见强弩加箭雨依然没有让江东众船止步。

而强弩已至极限,需要一段时间的停射恢复,黄祖一咬牙,沉声下令:“火船阻隔!”

兵士们纷纷从船舱中抱出一些坛坛罐罐,直接摔入船舷边的小舸上,随后十数人一起将小舸抬起,以绳悬送江中。

如此,便有一支小舸一直跟在楼船之后。

等江东船只靠近路经之时,数道火矢飞掠而去,那小舸之上顿时爆燃开来,火焰四射。

仅是一只小舸,便令周遭船只纷纷远离,而黄祖军数十支大船,效仿起来之后,不多时,数十支火舟宛如连成一道防线,将江东船队与江夏船队阻隔开来。

众多船只开始避让,避来避去,又难免相撞,原本势头十足的一波冲的场面,顿时变得歪歪斜斜,方寸大乱。

勉强越过火矢的船只,则会被江夏军的箭矢重点照顾。

双方就这般在彭蠡泽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对,是猫戏老鼠。

按体量看,江夏军才是猫,江东军才是鼠。

对,江东是鼠。

在彭蠡泽大范围内,类似黄祖这般战斗,足有近十起,分布各个方向,在黄祖湖心区域,传递信息的小舸来回疾驰,将战报不断汇集。

黄祖船队依旧在往湖心退去,朱治那茫茫多的船只,依旧紧追不舍,因为他知道,此番结局,必然是黄祖各部齐聚湖心,而江东各部,将之合围,然后展开登船作战。

火舟拖拽了数里,终于化作飞灰,不过确实起到了很好的阻隔作用,趁着间隙,大黄强弩又可以来一波激射。

而悬于楼船侧的小舸,还有十余只呢,相同的法子,完全可以再来一次。

“黄公,依照既定作战指令,各部都退回来了。”

黄祖听罢,仰头感受一番,泽风徐徐,带来阵阵寒意。

风,还不够大。

“再退!”黄祖下令。

另一边,徐盛与朱治又一碰头,看着黄祖且战且退,一路占便宜的打法,令人恼怒。

“江夏军何时有这般强力的弓弩了,艨艟虽快,却遭不住它的攻击啊,这可如何是好?”徐盛懊恼道。

朱治一咬牙,“让黄祖再退一会,结局依旧是退无可退,此战我江东代价颇大,毋论如何,定要诛杀黄祖于此!”

朱治眼中寒光闪烁。

在彭蠡泽最南面,赣水入泽之地,甘宁水军一直驻停在此。

甘宁的主任务是策应陈虎,副任务是继续封锁赣水,以免包围圈中的江东军逃窜出去。

不过陈虎连日来没有音讯,甘宁百无聊赖,率众躺在甲板上看天空的云。

“嘭!”

一声巨响突兀想起,甘宁顿时被惊动,顿时循声观望。

只见一只小舸撞在自己的艨艟之上,一名江夏兵面色焦急地仰头,与甘宁四目相对。

“甘校尉,江东各路水军对黄公发起围攻,黄公已深陷重围之中!”

甘宁眸光一凛,嗔目而视,“当真?黄公如何了?”

“黄公正向彭蠡泽江心撤退,请甘校尉速援!”

不等兵士话音落下,甘宁已起身招摇,“弟兄们,起航起航,速援黄公!”

呼喝之声七嘴八舌地响起,传递,舟船徐徐而动,伴随着十数道船桨划动,逐渐加速。

泽中位置,黄祖各部差不多撤到了一处集合点,黄祖抬手感受,西风稍稍强了一些,他抬眸向东,下令道:“全军起帆,向东突进!”

旗令在江夏大船之间传递,船帆徐徐而起,被西风吹得鼓荡起来。

同时战船调整方向,船工齐向东划,很快,大帆的作用开始显现,众多船只开始向东加速。

朱治怔怔地望着双方距离逐渐拉开,江夏战船黑压压一片扑向东面,他心头本能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东面,那是周泰的兵马,周泰将士骁勇没有异议,问题是周泰那支水军,几乎没有像样的大船。

中型艨艟,区区三艘,其余皆是小舸,渔船和舢板。

黄祖升帆,他自然明白用意。

“加速追上,务必在他到达周泰军处追上!”

周泰只有三只艨艟是不假,不过他现在有五只了。

趁着雾气偷袭三船巡航,大获成功,烧毁一只,缴获两只。

周泰正志得意满的朝着泽心行事,然后不经意间,他忽然看到了一幕百船来袭的场面。

满帆前进,尽皆大船。

“糟了!”周泰本能地意识到危险,若是让这些船搅入己方船阵之中,光是那破开的巨浪,恐怕就能掀翻不少渔船舢板。

“退!退!”周泰当即下令。

他很清楚,黄祖全力之击,凭他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下来的。

突如其来军令变故,让周泰军变得手忙脚乱,许是传令不通,有人后退,有人竟还在前进。

周泰心头一紧,如此零散的船队,果然容易出问题。

进退失据,前后不一,周泰船阵一度混乱起来。

紧接着,黄祖大船,踩踏着雪浪,似压迫般的倾轧而来。

最前方的一艘艨艟,侧面一击,顿时倾翻出一个恐怖的角度,船上数十人,几乎瞬间被抛洒到江中。

掀出的巨大浪花,令一众小渔船飘摇无定。

随着楼船驶进,许多渔船舢板,径直顺着楼船导角碾进了船底。

黄祖看着混乱的场面,心头大喜,此时的周泰水军,不恰似失去了逃跑能力的弱鸡么!

船上的江夏军也纷纷射出弓弩,无差别敌攻击着船上与落水之人,被人撵了一路的憋屈之感,此刻尽数发泄出来。

射箭之余,嘴里还不忘问候他们。

黄祖在船上四下观望,以寻觅周泰的位置,只不过寻了好一会,也没有下落。

黄祖再往一眼后方,视线尽头的水面上,依旧能见到密密麻麻的舟船靠拢而来。

显然,江东军有决战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