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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诸葛巡诡计

十月中旬过后,豫章郡多地也纷纷扬扬落起了雪花。

诸葛亮坐镇南昌转眼过去几日,起初,坐镇真的只是坐镇,有荆州和江夏派驻的兵马在,南昌城倒风平浪静。

然而处于这种军管状态下久了,问题便开始发生了。

城中的交易几乎停滞,随后治安事件开始频发。

不少人开始在城门处聚集,声称要出城谋生路,守军驱逐都来不及,终于在东门,爆发一起冲撞城门的事件。

为此,诸葛亮的护卫长薛夏甚至从驻军中请了一曲兵马驻扎郡府,以保诸葛亮安全。

郡府中,诸葛亮端坐正堂,郡府与县府陷入瘫痪,凡是有品级的官员,几乎被黄忠一撸到底,全部打包送去了襄阳请赏。

余下负责具体事务的,也皆战战兢兢,事无巨细,不敢决断,尽数呈报至郡府。

最后,也就送到了诸葛亮手中。

而黄祖却迟迟没有派接管郡务的人过来。

伴随着治安状况愈加频发,诸葛亮意识到自己不能光守着南昌不动了。

他给黄祖去信,说明南昌群情不安的状态,结果黄祖回了一句话。

“事急从权,贤婿看着办。”

诸葛亮年纪轻轻,又是白身,这也是头一遭见呀,然黄祖都说了,事急从权,诸葛亮只好再度看向那堆已经翻了一遍的文书案牍。

只能照着他治理家族的经验,来处置这些了。

百姓不安,始于生计,诸葛亮率先解除开市禁令,重新开放坊市,同时发布政令,派人监管,以防囤积居奇,恶意涨价的事发生。

解除全面封城令,西南二门,辰时至未时为开放状态,可自由出入。

西门外的渡口有一处鱼获集散地,西门内也有一处鱼市,这是许多人仰仗的生计。

而进出南门的,主要是樵炭,大冬天的热需产品。

果然,这几道政令下去,短短两日,南昌的舆情顿时好了大半。

“诸多根源,皆在生计。”诸葛巡感叹。

往下,诸葛亮开始拟定更细致的条令。

薛夏上前,“小主君,黄将军来报,建城与建昌,已悉数占领,不过建城守将韩林并未北撤,而是朝南撤去,欲攻新淦,以断长沙方面粮道。”

诸葛亮听罢,放下笔,取过舆图看了起来。

“太史慈倒是定力不错。”诸葛亮评价道。

新淦宜春之南多山,乃是从分治豫章的庐陵郡所在,以孙辅为太守,韩林南走,去了山中,便难对付了。

庐陵和豫章的关系,跟章陵和南阳的关系类似,是郡中郡。

庐陵郡境内多山,地势复杂,且多有山越杂居其中。

虽然都是孙策的地盘,但前者与山越对峙,对豫章战事,威胁不大。

诸葛亮当即修书,将下一步构想告知黄忠刘磐,同时也将情报和对策统一发给甘宁和刘虎。

太史慈失了建城与建昌,海昏便也失去了转圜空间。

诸葛亮的下一步,便是围猎海昏。

···

彭蠡泽雾气蒸腾,一只小舸在湖中荡漾,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民撒下一片网,然后驱使小舸慢慢朝岸靠去。

“喂,此处不可打鱼!”

高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喝,来自一条徐徐驶来的楼船。

“老头子在这打了半辈子鱼了。”一道沧桑的嗓音回道。

“速速离开,否则放箭了!”楼船上警告道。

“军爷息怒,我这就走!”

老头立即认怂,手忙脚乱地扯回网,摇着小舸离去。

雾气中,船上另一道声音响起,“可是有可疑之人?”

“附近的渔夫,经常看到上江里打鱼,我让他离远点。”

“嘁,还以为有细作呢。”

小舸靠岸,渔夫瞥了眼鱼篓笑笑,似乎对自己的收获十分满意。

他背起鱼篓上岸,将小舸系好,随后离开。

没多久,他便出现在柴桑城下。

柴桑城虽处于黄祖水军包围之中,但并没有彻底戒严。

在南方这个时节,鱼获是百姓熬过冬日不可或缺的食物,只要不是兵临城下,柴桑城便不会闭城。

渔夫十分顺利的入城,径直来到县府外,经人一通报,不到片刻,便有两道身影迎出来,一中年,一青年。

守卫不由讶异,来者是何身份,竟让朱治将军和徐盛县令一起来迎接。

朱治一边迎人入内,一边笑问:“哈哈哈,公覆,可将你盼来了,路上可遇风险?”

黄盖朗笑一声,拍了拍蓑衣,“江夏水军倒是巡视得紧,不过他们为难某一老渔夫作甚,哈哈!”

徐盛陪笑,“黄老将军这身装扮,莫说江夏兵,即便是我也认不出来。”

“太史子义,可到了?”

“昨日刚到,南面战事吃紧,公覆若再不到,他可就回海昏了,请!”

“请!”

几人一起入了内堂,黄盖当即见到一道健硕身影立于堂前,正对着自己拱手。

他的身侧,还有一位十分年轻模样的人站立。

大个子他自然认得,太史子义,不过这少年却很面生。

朱治连忙介绍,“公覆,此乃凌操之子凌统,字公绩。”

黄盖给太史慈还礼,又朝凌统拱手,“真是年少有为!”

几人寒暄着来到案旁,上方正是豫章舆图,一只只木质小舟摆放其上,代表各方势力。

“此番刘表黄祖携手攻豫章,来势汹汹,公苗与德谋先后失利,此刻黄忠刘磐刘虎三军,已拿下海昏外围诸县,黄祖对柴桑虎视眈眈,局势万分危急。”

朱治先将大概情况向黄盖介绍了一番。

黄盖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舆图。

太史慈突然问:“公覆,可知主公身体是否康复?”

黄盖叹一口气,“主公伤情反复,不容乐观。”

闻言,太史慈面色也凝重起来。

孙策与他,乃是不打不相识的知己手足。

“子义切莫太过忧虑,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困境,也叫主公少些担忧。”

“是呀是呀。”徐盛附和。

于是几人纷纷望向黄盖。

“主公对公瑾颇为倚重,公瑾可有良策?”

黄盖深吸一气,驱散心头阴霾,伸手指了指庐江郡。

“程普将军虽有折损,然江北军依然是老主公旧部精锐,最强战力,蒋钦水兵屯于皖口,可与黄某合兵一处,周泰余部已在彭泽休整完毕,得兵两千余人,此三军已于外围对黄祖成合围之势。”

几人纷纷点头。

“如今黄忠刘磐刘虎三军回至南线作战,正是黄祖南北难以兼顾之时,我等不如合力一处,里应外合,先以突袭之计取黄祖,再合兵收复南昌,最后与黄忠等军在南决战。”

几人皆认真地注视着舆图,看着上方标注若有所思。

诚如黄盖所述公瑾之计,黄祖等军先前围了柴桑,让江东方面被动不已。

但如今,荆州方面南北分流,反过来看,黄祖军倒不经意间落在江东诸军的包围之中。

黄祖周遭,赫然是朱治军,徐盛军,凌统军,太史慈军,周泰军,周瑜军,程普韩当军,陈武军,蒋钦黄盖军皆在。

虽各军兵力少而散,但若群起而攻之,黄祖即便有庞大水师,但未必应付得过来。

“且勿忘了,赣水之上,还有一支甘宁军,甘宁行动历来诡谲,孙河将军,便是在疏忽之时,被其劫营所杀,且据我所知,南昌城破,亦是甘宁率先破城的。”太史慈警示道。

“江夏黄氏何时出了这等厉害人物?”黄盖感到意外。

朱治倒清楚,解释道:“甘宁甘兴霸,原是刘表麾下,后投了黄祖,起初并不受重视,但不知为何,下雉一战,甘宁已颇受黄祖器重。”

这时,一时默不作声的凌统愤然开口,“甘宁之器重,乃是用家父首级换的,吾誓杀此獠,为父报仇!”

几人看着凌统,稍有动容。

这场战斗,绝非只是荆州与扬州,江夏与江东的利益之争,期间更是掺杂了太多的血债仇恨。

孙坚之死,黄射之死,凌操之死,甚至诸葛玄之死,加上双方无数将士之死,可谓国仇家恨。

凌统突然道:“甘宁一路,便由小将出手牵制,吾军虽少,牵制有余。”

朱治有些担心,“公绩,不可意气……”

“朱将军放心,家父旧部,吾待之如亲,不会意气用事。”凌统直接打断了朱治。

朱治颔首,轻拍凌统肩膀,心中感慨:心有气量,坚韧不拔,日后成就必在其父凌操之上。

“既然诸位皆无异议,那我等便合力一击,周泰将军那,烦劳公覆通知。”朱治道。

“将军放心!”

太史慈一拍舆图,“好,约定三日,合攻黄祖!”

“约定三日,合攻黄祖!”

几人齐声附和,纷纷将手拍在舆图上在各自位置所在。

众多巴掌中间,赫然就是彭蠡泽,黄祖大军所在。

···

南阳郡。

一封书信悠然飘入比阳县中。

哦,不对,比阳县现在是章陵郡地界了。

魏延率军出击,应超升作军侯,领了一曲兵,镇守比阳县。

与其说镇守,更像是监工,在比阳县还有千余曹军俘虏,每日在寒风中挖沟掘渠。

苦是苦了些,不过诸葛巡可没有虐待他们,穿住暖和不说,吃得甚至比在曹营之中还饱。

起初有人还想逃来着,但回头一想,天寒地冻的,往北跑多半就是個死字。

于是乎踏踏实实干了起来,护城河很快就竣工了。

本还担心是不是要驱逐他们,接下来又安排了挖灌溉水渠,修缮道路等活。

除了那些有家眷的依然想着北归,那些孑然一身之人,甚至觉得踏踏实实待在比阳,也挺不错的。

在北边辛辛苦苦一整年还吃不饱的日子,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应超巡视完工地回来,便见到了诸葛巡来信。

大意简单,只有一条:提防徐晃偷袭。

应超当即派出骑哨去盯梢。

同时在北面的舞阴县,徐晃又收到了一封诸葛巡来的信。

顿觉莫名其妙。

他一边拆,一边向郭嘉数落,“这诸葛巡老给徐某写信,若是被曹公知晓,怕有通敌之嫌。”

郭嘉笑笑,“曹公可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信中所述何事?”

却见徐晃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公明,何事?”

徐晃随手一递,意思是你自己看。

郭嘉接过,目光快速掠过。

“攻宛城?”

纵使是他,也全然没想到诸葛巡会有如此决定。

天寒地冻的,趁人不备突袭个小城,还算正常,但宛城绝非儿戏,没有大军围攻数月,休想拿下。

这个时候攻宛城,粮草辎重输送困难不说,营寨构筑问题,兵士御寒问题,而且还有营中的风寒,在军中极其容易传开。

而守城一方,春夏秋冬的区别,其实并不大。

这个时候攻宛城,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郭祭酒,以你之见,如何?”

徐晃甚至没问援不援,话中意思赫然是诸葛巡能不能办成此事。

“诸葛巡举止历来不按常理,不过……”郭嘉话中似有担心,“每每被其得逞,不得不防。”

“蒯异度真是节外生枝,此时正是曹公决战关键时刻,些许小县,让与他们又何妨,只要守住舞阴与宛城,入颍川的博望道便在我军掌控之中,南阳根基尚在!”

徐晃早就认清了现实,在得不到北面曹操任何援助的情况下,他守住这里,就是成功。

本意是守颍川,护许都,死咬南阳,也只是增加战略纵深而已。

其它的,都是浮云。

郭嘉摇头笑道:“公明有所不知,你投曹公,乃是末路相投,自然一切为曹公计,而蒯异度则不然,他是弃荆州基业,举族相投,所谋正是为南阳,一里一乡,一城一县,皆是在割他的肉呐。”

听郭嘉这么一分析,徐晃好似懂了。

原来这就是他与蒯越的区别,他虽对南阳太守之位没什么指望,但当曹操表一位降将做太守时,他心里是有看法的。

郭嘉寻了个位置,惬意坐下。

“公明,我且问你,宛城战事若起,你当如何自处?”

徐晃被这么一问,给问住了。

他走上去在郭嘉身侧大剌剌一坐,取过他手中的信,放眼前甩了甩。

“诸葛巡都写信来说明情况了,他自是还认三年之约的,若徐某有异动,恐怕他会立马调转兵势,转头来攻舞阴吧。”

郭嘉连连点头,赞许道:“公明已然洞察诸葛巡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