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哥。”
又是一日黄昏。
陆岩骑着自行车，不徐不疾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有声音传来。
陆岩循声看了一眼，是陈语，穿着花格子衬衣，在另外一条垂直过来的路。
便骑到交口处停了下来，笑道：“我说谁声音这么好听呢，怎么，一个人啊？”
“嗯，还没去过张欢家，不知道她住哪，所以就一个人了。”
女孩年近十八，相比初来时的苍白瘦弱，此时的她看上去圆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许多。
同样是麻花辫，发质看上去也更好了，乌黑富有光泽，还绑着新买的红色头绳。
一双眼眸也愈发显得清澈富有灵气。
陆岩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跟张欢严格意义上还是临近中考才认识的，属于是那种中途遇上，没交往多久的好朋友。
而此时交通基本靠走，别说不在同一個村，就是在同一个村，往往也很难相互走动，又是女孩，等闲不出门，所以相互不清楚住址很正常。
忽然又心头一动，笑道：“问你个事，乡里藕粉行业协会招人的事情知道不？”
“嗯，知道，告示已经贴出来了，好多人议论呢！”
这时陈语已经来到跟前，蓝色粗布裤子，黑色手工布鞋，同样是手工缝制的花布书包里鼓鼓囊囊，背上还背着蛇皮袋。
笑得却是很甜，又有些羞涩，话语间放下蛇皮袋，从中拿出一个橘子：“陆岩哥你尝尝，家里的早橘子，特意给你们带的，不然该被偷完了。”
“嗯，谢谢。”陆岩笑着接过，确实是比较少见的早橘子，皮很薄，剥开，色泽极好，送一瓣到嘴里，清甜，无渣。
便又分了一半递给陈语，笑道：“好吃，你也尝尝。”
陈语微笑着摇头：“不吃，陆岩哥你吃吧，我在家吃好多了。”
说罢又好奇问道：“陆岩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这不要招人组建行业协会么，结果这都一天了，一个过来的都没有，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过来干个助理什么的。”
陆岩三两口把橘子吃掉，剩下那半蛇皮袋，直接系口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陈语一呆：“我……我去当助理？”
“嗯，怎么样，有兴趣吗？”
陆岩也是临时起意，一方面陈语的确不错，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自己又拧，不想当累赘，这会应该也在重点高中的教室里。
一方面熟悉，知根知底，应变能力细心程度都不缺，配合起来比较容易。
当然，主要还是不好找人，他所谓的要求低，可能当下来讲还是有点高。
至少乡里是这样。
“可是，可是我已经有工作了啊！”
陈语下意识便道，又有些委屈的说道：“陆岩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要让我走？”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你干得挺好的，我也满意，之所以这么问，一是不好找人，二是觉得你合适。”陆岩笑着解释。
“真的？”陈语垂着脑袋，还是有点不自信。
陆岩好笑：“真的，要不要决定权在你，你要真不想，那就当我没说过。”
陈语没出声，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微红着脸道：“那陆岩哥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陆岩认真说道：“你也过来那么久了，厂里都有些什么事你也清楚。
我个人来说，你做那些事是有点浪费的，将来，你是继续读书也好，一直在这边也罢，肯定不会一直这样。
但那都是将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真要说合适，能学到东西，还是到协会这边来。”
说罢又道：“当然，主要还是在你，厂里也有厂里的好处，因为怎么发钱我说了算，拿得肯定比协会这边多。”
“哦。”
“那我可以想想吗？”
还是有点特别的。
单从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提出要考虑，便已经与大多数不同。
陆岩笑道：“可以啊，不过时间不多，你最好在明天天黑之前告诉我。”
“嗯，谢谢陆岩哥。”女孩便又笑了，还罕见的吐了吐舌头，被发现又暗暗脸红。
陆岩莞尔，推着车，边走边道：“不客气，说说你们家吧，给你那个名额，你打算让谁来？”
“我嫂子。”
“她人陆岩哥你是见过的，心好，勤快，爱干净，喜欢收拾，就是不太爱说话。”
陈语笑容灿烂，又有些忐忑，就怕这决定不好，陆岩不答应。
陆岩哈哈一笑：“我猜也是，一个名额，不是你哥就是你嫂，相比之下，你嫂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那陆岩哥你是答应了？”陈语便有些开心，因为归根结底陆岩才是老板，要是陆岩不乐意，什么都白瞎。
陆岩瞥了一眼，乐道：“答应啊，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最终还是得你们杨总点头。”
“哦。”陈语闷闷应了一声，很快又忍不住笑起来。
陆岩好奇：“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陈语笑着摇头：“就是觉得杨雪姐好幸福，陆岩哥你这么信任她，倚重她。”
“哦，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她确实蛮幸福的，哈哈。”
“……”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回到队里。
此时张欢已经先一步到了，看到两人便欢快迎了上来。
想想，陆岩还是开了口，问她愿不愿意去当个干事，钱虽然少点，但是能学到东西，锻炼能力，对将来发展更好。
结果也吓到了，以为是不满意，想让她走。
直到解释清楚才红着脸说不想去，一来怕做不好，二来家里弟弟妹妹多，确实需要钱。
陆岩也没强求，次日上午，继续。
情况依然不好。
人倒是来了俩，结果一个牛逼哄哄，上来就指点江山，一个木讷呆板，明摆着就不适合。
以至于连朱国良都忍不住，道要不算了，乡里直接安排两个人过来就是。
倒是下午来了个女的，二十来岁，干练，泼辣，聊了聊，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