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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路向南

风吹过火石岗山脚的芭蕉林,洪水之后这段时间,充足的光热使得新生的芭蕉野蛮生长,形貌妖娆的芭蕉摇曳间不免让祁连有了一丝绮念。

尤其是他刚刚完成了在几个不同方向分别点燃手里二十几个火把之后的无聊等待期,很难不胡思乱想。

而南宫在按照祁连的指示和地上的记号,也布置好火把后,表情热切地赶来和祁连会合。

“主上,咱们就在这等吗?”南宫兴奋地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抖道。

只是祁连摇了摇头道,“你能不能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你就是今晚的贼人,你们一行从山上的机关阵里,回到此处的原出发点,却看见影影绰绰的芭蕉林中到处都是遮遮掩掩的火把亮光,你的第一选择会是冲进来一探究竟,还是选择饶往两边?”

“那自然是先绕开了!不过,主上,我们既然不在芭蕉林里埋伏,那该选芭蕉林南北哪一边埋伏呢?”南宫挠挠头问道。

“我们从南面下来的时候,看到过贼人穿行在芭蕉林中踩踏出来的痕迹了吗?”祁连反问道。

“没有!所以是北面?”南宫恍然大悟道。

可是祁连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敌人从北方而来,那便要借道北方断崖河滩,那处只有一条崖间窄路可通,山洞的易大夫击退来犯之地后,派两三个人抄近道赶到悬崖边,就能居高临下,用石块都足以阻截,我们去岂不是多此一举,并且有赶狗入穷巷之虞,到时候不知敌人幸存人数以及河滩留守人数,激发敌人死志,很可能遭遇反噬。”

“所以,我们去南边!一则敌人逃散后却不返回出发地,但是又不敢进林子,而是逃往南边,则可说明其不辨方向、惊魂未定,此时击之,易破耳;二则南边地形稍稍开阔,与敌与我都好腾挪,敌人如果毫无斗志,被我们击杀一两个,也不会死命抵抗,可南面水深又远高于北面,他们其实又逃不掉,我们大可蚕食抑或等待易大夫支援。”

祁连下了定论之后,沿着芭蕉林的边缘向南而去,南宫摇摇头,放弃了思考,亦步亦趋地跟上。

……

乱了,全乱了!

死了,死了好多!

原本以为漆黑的夜幕会是自己坚定的盟友,而在生涯中多次对敌对部落发起夜袭而尝到甜头的东泽豹,第一次觉得黑夜是如此危险和恐怖。

而等到他领着最后两名还能跟上自己的喽啰,摸索着离开山脊两边的各色陷阱区域,重新回到有印象的临近出发地的土路时,今晚才刚刚进入夜色最为深沉的时刻。

紧接着,他和他手下两个喽啰就惊骇地发现了山脚芭蕉林中那一团团做了些许遮掩、但仍可辨认的火把火光。

不用很专业的知识,那群手持火把埋伏的“士兵”人数很好数,在整个芭蕉林由北向南的正面,以五人一组,相隔三四丈排了八个光点集群。

“阿大!我们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快撤吧!我还记得路,走这边!趁着巴苴(芭蕉)林里那些人还没有搜索过来,我们从边缘赶紧绕回北边逃跑吧!”

说话的正是自遇袭以来,紧紧跟着力大无穷的东泽豹的缺牙男子。

缺牙男子的话音刚落,芭蕉林中那些明火执仗的士兵就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又随一阵迎面的东风而起,火光大幅度地向他们“靠近”,就像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一般,乍看之下正往这边赶来。

只是东泽豹却不接话,沉思一番后,却嗤笑道,“哈哈哈!拙劣伎俩还想瞒过乃公?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伏击乃公,无论是那个五峰山的小娘皮也好,黄鱼部落那些老不死的也罢,看刚才情景定是已知我此番所带人数多寡,不过是不知乃公这次没带全部人手,你看那些持火把之人明明占尽优势却迟迟不敢冲出来,这是不想和乃公硬拼,而是驱赶我们,乃公断定林中必是些老弱!”

“那…阿大,我们正面冲过去?”

缺牙男子面带恐惧地试探道,看那脸色,即使东泽豹所猜为真,他也不敢跟着冲进去,毕竟就算里面真是什么老弱,东泽豹身壮力强,能突出重围,他却脸上和脚上的伤都还没处理呢,肯定是要死的。

“阿大!如今我们被摆了一道,还是不要呈气,往北回去,等天亮汇合停在河上其他弟兄,再上山来问个生死!”

另一个喽啰不屑地看了怕死的缺牙男子一眼,可口中言语也是劝人避战,好不讽刺。

只不过东泽豹再一叉手沉思后,又嗤笑道,“往北原路返回,你们不记得沿途好几段都夹在断崖之间、路狭石多吗?林中的人就是想把我们赶回绝地,好借助地势杀得我们一个不剩!”

“走南边!我们找地方下河,绕道看看,能不能找到水道游回北面。”

东泽豹下了决心,两个喽啰自然只能跟随,一行人便小心绕过芭蕉林正面,直往南边洪流水面而去。

担惊受怕之间,芭蕉林中时不时吹起的树影风啸,仿佛就是敌人追击而来的脚步和呼喊,始终让三人绷紧了神经。

直到终于看到了水边的一小片水杉林和大片芦苇荡,以及不远处宽阔的水面,三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三人都是东边大陆泽里过惯了的水上人家,下意识地取道水杉林,能最大限度避开不熟悉沼泽区的淤泥陷坑。

只不过三人踩着烂泥靠近,眼看就要走进地面稍微坚实的水杉林地时,四根木茬子和针叶都没剃干净的新鲜木枪就迎面破空袭来。

可是尽管事发猝然,又兼精疲力尽,“蛰虎”东泽豹还是反应迅速地举起剑鞘格挡,却是判断准确地恰好卡住直奔面门的那柄势大力沉的标枪,然而两片漆木片和在一起的剑鞘却是立时崩裂。

然而躲过一劫的东泽豹,面临另外一根拇指粗细的短标枪,却只来得及稍稍扭腰,让过左胸心脏部位,则被扎中左臂。

而跟在东泽豹后面的两个喽啰就没有这么“武艺”高强了,正对他们的标枪虽然是跟在后面,慢了半拍,可是除了最后一标枪对准的缺牙男子因为标枪施放间隔而来得及勾头让过了面门,只是脖颈边却被结结实实地擦过,一时血流如注之外。

另一个完全没有规避动作的小喽啰,木标枪直直穿入左眼,仰面而倒,已是不活。

等到甩了甩两手手腕的南宫,和重新取下投矛器背面配重石头掂量了下的祁连,就施施然走出了藏身的杉树。

“主上!你退后,这个贼首有两下子,让我来会会他!”

话音未落,南宫不给刀疤男东泽豹继续喘息的机会,抽剑在手,虎扑而上。

霎时间剑影交错,竟然难解难分、不辨高下,最后还是南宫凭借出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加上东泽豹受伤的拖累。

五十个回合后,南宫一剑结实地拍在脚下趔趄的东泽豹右脸,将其抽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