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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离城

出城的时候,守城的官兵对着二人的路引看了又看。

云岚一时有些紧张,忍不住地抓住了云予微的袖子;云予微转脸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并没有说什么。

守城的官兵看着他俩这样子,忍不住一阵牙酸,将身份文书和路引还给二人时,还拍了一下云予微的肩膀,满脸艳羡:“兄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都是祖宗庇佑。”云予微很是会模仿一个春风得意的中年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

守门官兵立马一脸受不了地将二人放行了。

云予微面上波澜不惊,一颗心却是一阵哆嗦——这次,她好像是真的要离开了。

她似乎感受到了背后有一道目光从不远处落在了她身上,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愈加坚定地朝外走出。

城内不远处的迎宾楼上,难得同同僚们一起出来喝酒的秦云铮,却撇下了一众热闹的同僚,独自提着一坛酒倚在三楼的窗边。

他望着那个没有半分原本模样、可他依旧可以一眼认得出的背影,仿佛毫无挂念地从城门中走了出去,连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就是那样的人,好像很少会后悔。

秦云铮终于自嘲一笑,伸手拎起酒坛,猛地喝了一大口;酒香凌冽地冲进了口腔之中,呛得他有些鼻酸眼红。

分明这是他们都计划好的,可他总是有一种不安——大约是云予微太独立太能干了,她仿佛什么都能自己做,半分都不肯依赖他,所以当她离开时,他有种她永远不会再跟他并肩而立的错觉。

他们初识时,他还年轻气盛,当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愈加欣赏她,觉得她果然同其他姑娘不同;可真正当他失去她时,他才恍然察觉到,她的人生之中,他留下的痕迹太轻太轻了——人总归是自私的,他希望她起码能一直记着他。

若是她能再依赖他一些就好了。他有时候会想。

可云予微那样的姑娘,心性坚韧,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呢?

秦云铮露出了一个苦笑,而后又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怎么今天好不容易和兄弟们出来了,反而一个人在一旁喝闷酒?”有同僚走了过来,伸手笑嘻嘻地扶住他的肩膀。

“秦兄喝得哪里是闷酒?如今美妾在怀,后院又无事端,恐怕是被管得紧了,正在发愁回去该怎么跟美人交代呢!”

“我看也是!”

……

秦云铮猝不及防被拉回到了酒桌之上,被人三言两语地笑了个红脸,少将军这几年甚少混迹酒场,但到底年少过,哪里会真的怕这些调笑?

于是反手拎了几坛酒上桌,一句“不醉不归”,便堵了所有人的嘴巴。

秦云铮只觉得自己许久没这么放纵过了,在迎宾楼喝完了以后,有人还不过瘾,竟是又转去了留仙苑。

虽说冬日里消遣少了许多,但留仙苑的花样儿还是令人眼花缭乱。

如此放纵玩乐地过了一天,天色渐渐地晚了,有人不怀好意地提出要去花楼玩一玩时,秦云铮才终于于混沌之中得出了一丝清明。

他跌跌撞撞地告别了所有人,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有了几分清明。

他这般状态,也不骑马,更不坐车,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一个醉汉,无论他相貌有多俊雅,总归是要被人指点几句的。

秦云铮毫不在意,手中甚至还拎了一小壶酒。

他似乎是醉极了,路过一条小巷时,手中的酒壶“啪”地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他摇摇晃晃地还试图去拣,但已经碎了的壶如何能拣得起来?

他怔怔地望着那碎片许久,半晌,才醉醺醺地朝着小巷子而去。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结果,人才到巷子口,秦云铮便如一道闪电一般,猛然地出现在那人面前,手中还捏着一块方才在地上捡的酒壶碎片,直接将碎片抵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少、少将军饶命!”那人几乎要吓尿了裤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吓的还是被冻的,他整个人哆嗦得厉害。

“你是什么人?!”秦云铮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个人完全陌生,他并不记得他何时见过这个人。

“小人、小人名、名叫尤一群,并、并无恶意!”那人被吓到口齿不清,“平日里京城的各个茶馆里说书讨些生活!”

秦云铮闻言,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身量单薄,穿着并不怎么厚的长衫,的确有几分文气。

“说书先生,”秦云铮重复了一句,而后冷笑道,“跟着我作甚?”

“误会!天大的误会!”说书先生今日受了云予微那一番话的蛊惑,又被众人捧得热血上头,一时鬼迷心窍,倒是真的跑到了抚远大将军府上。

但大将军府上何等森严威武,他只看着门口的守卫都比其他达官显贵家门口的更肃杀,当即软了腿脚,哪里敢上前叩门?于是白白转了一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

去。

结果,他仿佛果然是有些机缘,竟是叫他撞上了喝醉而归的秦少将军。

他思忖着,这喝醉的人大都糊涂,恐怕此时他跟秦少将军说了,哄着他应了,再哄下来个什么随身物件做信物,再登门岂不是就可大功告成?

这般一想,他觉得这个主意绝妙,于是便偷偷地跟上了秦云铮。

结果,他却忘了,秦云铮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少将军,并不是那等不学无术的小纨绔;他一个说书先生,平日里又少有锻炼,也不会藏匿踪迹,跟着秦云铮走了这么一路,便气喘如牛,脚步杂乱,秦云铮纵然喝多了酒,却也不至于迟钝到这等地步。

果不其然,他正正好好地就落到了秦云铮手里。

说书先生悔不当初,那碎瓷片还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仿佛已经感觉到自己脖颈的皮肤被划破的刺痛,忍不住悲痛大叫道:“不是我!小人原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都是别人怂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