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安知愠点头：“你应该知道，鬼物极少能穿过书院的浩然屏障。”
“晚辈知道了，不过，我想在书院多留几日，还望先生通融。”
虽然安先生不至于说谎，但自己确实没有看到黑影离开书院，只有留下再调查看看。
老人笑道：“春秋书院广迎天下学子，况且天落剑门与我书院一直有‘互师’的传统，想必今次也少不了你这个风头正盛的新弟子，就当你提前来学习吧。”
所谓互师，用林慕凡前世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交换生”。
读书人以浩然气为修，但行走天下亦需要一技傍身，而剑门弟子修剑修心并重，甚至修为越高，往往更加注重后者。
于是天落剑门与春秋书院达成协定，每隔三年就会互换一批优秀学生，数月后返回。
当然，此事也有例外，多年前，天落剑门的一位师兄进入书院后，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最终毅然放弃剑道转修浩然气，如今已是书院君子。
君子，书院中仅次于院长的存在，其身份和实力都高于各位教书大儒。
林慕凡抱拳道谢，安知愠正好无事，便亲自带林慕凡前往住处。
“对了，学生还有一事。”
听到林慕凡如此自称，安知愠抚须点头：“但说无妨。”
“敢问书院中可有一位名叫江云生的书生？”
老先生脚步一顿，笑问道：“你找他何事？”
林慕凡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在下的一位朋友与其是故交，想见见他。”
“故交？”安知愠转过头：“那他这位故交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哦？”林慕凡疑惑：“此话怎讲？”
“江云生是老夫的学生，”老人转过头：“已于十年前去世。”
“去...去世？”
...
入夜。
林慕凡站在春秋书院门口，踌躇不前。
“哎，这什么伸展开，如今要如何与白絮明言？”
纵然千般无可奈何，他还是如约来到外墙角。
白絮立刻现身，一个劲儿往他身后观瞧。
“慕凡哥哥，云生哥哥呢？”
林慕凡斟酌许久，正打算讲明一切，突然察觉到周围刮起一阵风！
他猛地回头，身后微风成影，化作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白絮看到男子立刻欣喜万分：“云生哥哥！”
男人看了林慕凡一眼，笑道：“白絮妹妹，好久不见。”
白絮正想跑过去，江云生立刻退后一步：
“别过来。”
小狐狸顿生疑惑：“诶？为什么？”
江云生道：“我身上有浩然气，怕伤到你。”
白絮有些不开心，原来慕凡哥哥说的是真的。
她开心地原地转了一圈：“云生哥哥你看，我已经修成人形了，虽然耳朵还是没法藏住...”
小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快笑着开口：“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办得到，姐姐们都说我天赋很高呢！”
江云生点头：“好，我等着那一天。”
小狐狸上前一步，江云生随之后退一步。
白絮见状嘟起嘴：“云生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狐狸了？”
江云生摇头：“怎么会呢？我很喜欢狐狸妹妹，十年前就说过的。”
“可是我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你之前明明...很喜欢抱我的。”小狐狸脸色微红。
江云生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是因为哥哥之前没有浩然气，但现在不一样了。”
没等白絮开口，他又说道：“等你修为见涨，学会控制耳朵以后，就不会被浩然气伤到，那时，我们就能像之前一样了。”
江云生的身影虚虚实实，很是缥缈。
“真的？那我们说定哦！下次再来，我一定学会控制狐耳！”白絮握着拳头说道。
林慕凡觉得自己的梦想破灭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江云生以“书院危险”为由，将白絮劝走。
白絮乖巧地与林慕凡打过招呼，化成白狐消失不见。
林慕凡回头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轻笑一声：“恕在下孤陋寡闻，孤魂野鬼，也可修浩然气？”
明悉万物展开，自己绝不会认错，昨夜逃入书院的家伙，就站在眼前！
江云生身影逐渐变化，已是一半人形一半鬼影。
“我与少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紧追不舍？”
“呵，阴间鬼物自有去处，你留恋人间，天道不容。”
江云生冷笑：“天道？何为天道？江某一生光明磊落，如何容不得？”
“光明磊落？”林慕凡灵剑拔出：“我问你，为何夜半到小芸姑娘的闺房之中？”
江云生摇头：“恕我不能相告。”
林慕凡剑尖凝起清霜。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周围草地凝结了一层寒霜，林慕凡一抬手，剑气纵横十三道，朝男人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气温骤降。
江云生人形一半长袖一甩，半身凝聚起一层金色流光。
林慕凡双眼一凝：“浩然气？！”
清霜剑气还未触碰到江云生便被金色流光打散。
他不再留手，身前升起一轮圆月。
灵剑递出，圆月碎成剑气凝聚剑尖。
一击仙人挽月，江云生身上浩然气立刻崩碎，他被打出老远，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
林慕凡发现，对方维持不住一半人形，似要完全化成黑影。
略一思索，他看向江云生之前所站的位置，离书院院墙不足三尺。
“莫非是书院压制住了他的阴气？”
江云生勉强站起，说话带着一股混沌之音：“少侠莫要逼我。”
林慕凡声音平静：“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今的我确实敌不过你，可若是...”
他还没说完，便彻底化作黑影。
这一刻，对方的气息完全发生变化，黑影逐渐转红。
林慕凡听到了龙吟之声。
江云生半个人形恢复一瞬，面色十分痛苦。
随后，黑影转为红影。
之后，另一边也开始幻化。
林慕凡身前出现身着红衣，手持折扇的江云生。
男人的长发与睫毛皆是一片红色，显得十分妖异。
他打量了一眼林慕凡，眼神轻蔑：“小子，趁我心情好，现在逃还来得及。”
林慕凡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已完全变成另一人，而且比之前强大了数倍。
更关键的是，他有了实体。
“古龙血裔。”林慕凡轻声说。
“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夹着尾巴逃跑么？事先告诉你一声，像你这种耍剑的家伙，我打败过...”他思考片刻，继续道：“三十个吧？”
林慕凡了然，原来这家伙便是十年悬案的主因。
不是别人查不出来，而是被打跑了。
“还不滚的话，我只能折磨你一顿了。”
江云生缓缓前行，红衣愈发鲜艳。
他鬼魅地消失，直接出现在林慕凡面前，双手成爪，朝对方脖颈抓来。
林慕凡微微一笑。
江云生“咦”了一声。
自己居然抓空了？
林慕凡站在江云生身后，一剑递出。
江云生反应极快，闪身躲过清霜剑气。
“怎么可能，这个人居然比自己还快？”
他脸色阴沉了下来。
“江云生，你败过吗？”
江云生冷笑：“堂堂古龙血裔，焉能败于常人之手？”
“那你听说过‘灵水关离’吗？”
“什么？”
话音未落，江云生后颈遭遇重击，向前倒去。
还没完全倒地，前胸又是一记重拳，他口吐鲜血，被捶出老远，连滚了几个跟头。
林慕凡收拳站定。眼神冷漠：
“没听过你装什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