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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归之人(三)

从政府军所在的达尔文市从发到爱尔斯岩距离并不远,但岔路很多,不熟悉当地的人,很容易就会走错路到达东边叛军的根据地。

莱卡只知道地点,他从未去过爱尔斯岩,其他几名部下亦如此。

他们严格按照地图行军,沿路上地势不断升高,深得可怕的山涧与峡谷纵横交错,还有一些制作粗糙、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木桥。

说来奇怪,首都阿德雷得市在奥尔共和国处于中心位置,地势也是最高,其他四面地势皆呈弧形下降的,从上空看来,阿德雷得市简直就像是一座祭坛。

幸好,一路上还有不少残缺的路牌,出发后一小时三十分钟,在穿过山林里几处滋生着大量蚊虫与散发着不明恶臭的沼泽地后,莱卡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其中一个村庄。

村里的一座座房屋有着腐朽的复斜式屋顶,建筑风格比莱卡在奥尔共和国内看到过的任何一处建筑都还要古老。

进入村庄后,那阵令人不适的味道,就跟建筑物的历史一样,散发着沉积了数百年腐朽发霉之气,就算戴着防毒面具也无济于事。

“大家保持警惕!”莱卡大喊,他担心部下受眼前糟糕的环境影响,分散了注意力。

众人皆手持军用步枪保持着队形谨慎前行,穿过两三条街道后,丝毫不见狂人的踪影,只有时不时有几个面容苍老、神情孤僻的人在屋内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这种地方都还有人在这里住啊?”弗恩惊奇地问道。

“那还用问,这些人肯定是脑袋有问题。”亚伯讪笑着回答。

“声音太大了,亚伯,被他们听见了不太好。”克里说道。

“听见了又怎样,到了这里我可不会还对这些奥尔人恭恭敬敬。”亚伯冲着那些在屋内探出半个脑袋的奥尔人大声说道。

“安静点,亚伯,现在还是在执行任务。”莱卡不耐烦地说道,从进村后就感觉很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着他的心头。

“抱歉,老大。”亚伯虽然是公认的性格差,但是他很尊敬的莱卡,也只有莱卡能命令他。

有时候莱卡很羡慕亚伯,在攻陷首都阿德雷得的时候,亚伯的部队驻扎在城外,所以他没有看见那恐怖的一幕,不然此时此刻,他应该会感到些许畏惧。

队伍继续保持克里与塞西殿后,莱卡居中,亚伯与弗恩在前的阵型搜索了几条街道,依旧没有发现狂人的身影。

“会不会情报有误?”弗恩问。

“那就太好了,我们可以不费一颗子弹就能回去。”亚伯笑着说道。

莱卡反驳说,“不太可能,既然情报说这里有狂人,必定有其他士兵看到了。”

亚伯甩动着步枪说道,“但是老大,你看,鬼影都没一个,这里有人在居住,尽管是些神经病,但是如果有狂人也会这么安静。”

事实也确实如亚伯所说,但是莱卡就是对这种诡异的寂静感觉不安,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房屋内的人,在房屋的黑暗掩盖之下,他似乎看见了那个人在发笑。

莱卡感到心神不宁。

此时要想最快完成任务,小队分头行动最好,但是他麾下这支部队不行,亚伯作战能力很强,但不能放任他一个人行动,克里与塞西的作战能力很弱,而弗恩作战能力尚可,但缺乏主见,他们四人都不能单独作战。

“继续向前搜索。”莱卡下达了命令。

小队继续搜索了三十分钟,莱卡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十点四十四分。

[叮铃叮铃。]

前方传来了整齐的铃铛响声。

众人都立刻进入了作战状态,莱卡向前挥动两下手指示意前进。

他们握紧了军用步枪循着铃铛声而去,声音越来越近,同时阵阵恶臭扑鼻而来,直至他们看见了那骇人景象。

三名身穿白色羽衣的人手持一根顶部系着一个铜铃的木质手杖,围着那棵能将正常人的理智完全摧毁的干瘪老树,一边扣动着手杖,一边在口中念叨着一些不知名的音节。

那棵高大的老树树心被掏空,内部塞满了血肉,就在肉堆当中有一个能清晰看见血管与皮肤黏在一起的肉球,那肉球如同心脏一般有节拍地跳动着,从中涌出着黏稠而恶臭的红黑色脓液,无数条像是脐带样子的管道连接着树上挂着的十数个被扭曲的猪和牛的头部,还有两具倒吊着的干枯尸体。

“牧羊人,祭品。”塞斯眼中透露的是渴望,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其余四人都被这仿佛地狱之景摄去了心神,冻结在原地,噤若寒蝉。

直到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怪人缓缓转过身来,莱卡才恢复了理智,他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了眼前这个脸部满是血液,皱纹与疤痕的男人。

“别动,举起双手!”莱卡大声呵斥道。

男人邪魅一笑,冷冰冰地说一句,“欢迎。”

他向侧边挪动一步,把手伸向那个肉球,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其余两人也停止了晃动手杖的铃铛。

随后肉球的跳动停止,表面慢慢地出现裂痕。

莱卡意识到了危险,立马大喊了一句,“退后!”

前面的亚伯与弗恩回过神来,克里也是,三人赶忙往后撤退,莱卡拉扯着依旧呆若木鸡的塞斯后撤,莱卡与塞斯在左侧,亚伯,弗恩,克里在另一侧,众人利用房屋墙体作为掩体瞄准那三个举止怪异的人与那个恐怖怪异的肉球。

但那三人似乎丝毫没有害怕,他们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就在莱卡等人架起枪的瞬间,肉球破裂。

一具比普通人稍大的人形肉块伴随着大量红得发黑的浓稠血液与肉沫从肉球当中喷涌而出。

这简直就是又一场噩梦,莱卡对着那具仍躺在地上的人型肉块连开数枪,子弹打进肉块体内飞溅出肉沫。

肉块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它缓缓站起身来将目光对准了莱卡,它右手插入自己的体内扯出一块棒球大小的肉块,然后投掷!

那投掷物极快的飞行速度没有给莱卡有一丝的反应时间,但莱卡在这空隙中确实清楚听见了塞斯所说的话。

“代言人。”

投掷而来的肉块击中莱卡脸旁的墙体,炸裂成无数细小的肉沫泼洒到莱卡的脸上。

莱卡在这一瞬间感受到此前从未经历过的痛觉,如同被硫酸腐蚀,高压电击同时袭来,随后内脏像是被灼烧,所有神经被拉紧,断裂,鲜血从七窍中不断流出,但这种痛苦的感觉并没有持续超过一秒,莱卡便失去了感官能力。

在另一侧连续的射击的枪声停下来之后,即便在寂静之中,看不见,闻不到,他也知道,那恐怖肉块,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