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烟看朋友的标准很奇怪,只要相处得来,不拧巴不扭捏,有底线有话题,那就可以处。
至于说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在她的思考之中。
而她开起玩笑的时候,也并没有抱着什么功利之心,纯属好玩。
尤其是今日。
今日在东宫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紧张,而且紧张到后背都冒汗了。而之后遇到林清雪,更是让她整个心都变得气闷起来。
而墨凌辰就像个突破口,他轻描淡写、不拘小节的玩笑,一下子就让秦若烟感到了放松跟熨帖。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秦若烟就像漏了空的烟斗,心里一下就空了,压抑紧绷之后的亢奋刺激着自己,开始放松地开起了玩笑。
曲横跟冷风哪里知道这些,只道是这秦若烟无论是思想还是做法都胆大包天,简直有些离经叛道!
可他们很快又想起来,自家王爷也是个顶顶离经叛道的人物。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该怎么说呢?
臭味相投吧。
秦若烟喝了杯水,又捡了几颗红枣,定了定神后才谈起正事,“你找到他们了,人带来了吗?”
“你这里是药铺,闹得打打杀杀都不好看,”墨凌辰不知是不是看出她骤然松懈下来藏着的浑噩,难得好心道,“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再去。”
秦若烟是有点饿了,她眨着眼,“我今日可没收到证金。”
墨凌辰失笑,觉得她越发可爱了,直爽聪慧,大大方方,全无“规矩”。
这很对她的胃口,她也不喜欢规矩。
“我请客,”墨凌辰做了个请的姿态,“吃什么?”
“来份烤乳猪!”
“好好好。”
两人说说笑笑地打后门离开,曲横两人也跟了上去,牵着马车带两人去了酒楼。
路上,墨凌辰想了想,掀开帘子对冷风道:“去把那几个人带来酒楼,本公子懒得再跑一趟。”
说完回头,就看见秦若烟默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一副“同道中人”的兴奋样。
爽辣得可爱。
去了金华楼,到了二层,墨凌辰直接让人上了几道小菜,都是个开胃爽口的,并没有真的去点烤乳猪。
他知道,秦若烟只是开玩笑。
秦若烟之前还不怎么饿,可到了酒楼,闻到饭菜香后,肚子还真就开始咕咕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常人见状就该装作没听到,墨凌辰不一样,挑眉道:“东宫那位未免也太吝啬了,请你出诊,没有诊金不说,竟然还让你饿着肚子。”
这是事实,墨霖天看似为人周到温文尔雅,那都是在外做给人看的,私底下其实颇有些粗心,行事常有破绽。
秦若烟摆摆手,“我在东宫那里倒不觉得,见过林清雪之后才饿得慌。”
“林清雪,”墨凌辰目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握着茶杯想了一会儿,“这次被抓到的破坏药铺的人,跟林清雪或许有些关系。”
秦若烟一怔,“什么?”
墨凌辰道:“她身边的丫头,翠儿,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她?”秦若烟顿了一下,“难道,那些人是翠儿收买过来的?”
墨凌辰没有明说,但也没有否认,他品着茶水,一边忽道:“我听说那王二娘来京找你了,王二娘身处深山老林,怎么会知道京城的事情,而且还是直接抵达你住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秦若烟听见了脚步声。
很凌乱的脚步声。
酒楼已经被整个包了下来,底下都是清清静静的,那脚步声就显得格外刺耳,尤其那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个人的哭喊。
秦若烟来到窗前,抱臂往下瞧,盯着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片刻,“是这个人吗?”
冷风带人过来后,直接上了二楼,闻言就道:“跟药铺里的人核对过了,就是他们。而且,”他话题一转,“药铺里的人还说,今天王二娘又被带走了。”
“哦?”秦若烟跟墨凌辰对视一眼,“具体说说。”
“说是在戏园子里被带走的,那带走他的人也五大三粗,这次他们跟紧了,发现这群人去到一个偏僻的废宅子中,竟就在内城。”
就在内城,什么人能住进内城?
墨凌辰丢了个眼神给她,秦若烟冷笑,“看见翠儿了吗?”
冷风道:“虽未确认,不过他们说,那形貌很是像相府的翠丫头。”
在内城,跟她有怨,而且还偷偷在暗地里带来了王二娘,又派人盯着她,联想到今日在东宫你发生的变故,还用再猜吗?
“事实证明,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秦若烟摆摆手,看见小二过来了,“还是只会用些下三滥手段。”
小二进来放了饭菜,曲横想来试毒,被墨凌辰一个眼神阻止。
秦若烟就坐在这里,还怕有人下毒?
曲横只得退下,秦若烟未觉,还拿起筷子用热茶水洗了洗,给墨凌辰递了一双,“不必多管,就让林清雪继续下手,有她自作自受的时候。”
“若要我帮忙,不要客气。”墨凌辰没有拒绝。
“当然,人力资源也是资源嘛。”秦若烟拿起筷子端起碗,她吃饭时不喜欢说话,实在是学医烙下的毛病,怕噎着。
吃了一会后,秦若烟忽然发现,墨凌辰竟然也没有出声。
她抬起头,墨凌辰坐姿端正,垂眉拿筷,看着颇有些谦和温润的模样,但跟墨霖天那种温润不一样。
这个人的温润,即便无声无息,也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气势。
见鬼,她怎么总是拿他跟墨霖天相比?
墨凌辰忽然抬眼看她,“有这么好看吗?”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秦若烟承认得大大方方,“你很好看。”
墨凌辰同她对视一眼,抿了抿唇,“……你也是。”
曲横跟冷风对视一眼,哎呀喂,好肉麻哦。
丞相府中,却是另一派气氛。
秦澜天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万分不能理解地问:“你说她,派人打砸人家的店铺,还……还让人盯着人家姑娘?”
下属道:“许是,当初结了仇吧。”
纵然是结了仇,也不该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这……
秦澜天虽为丞相,平日里却是为官清明,最不屑这种阴狠手段。
他放下茶杯,深深皱眉。
虽然知道这个女儿养在山里,必然会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性,可一朝富贵却暗地里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对付人,实在让他看不过眼。
纵然两个人有仇,对方若是有犯了事,何不如光明正大的针锋相对,还不落相府女儿威风。
也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失了职。
要是换作别的人,他肯定处置,只是林清雪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
秦澜天心怀愧疚,决定像问个明白,再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