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竟然真的打死了血算盘方田章……”玉璇宫的女弟子的声音都在颤抖，对她来说，方田章的威名可谓如雷贯耳，方才见到方田章截杀之时，甚至以为已经十死无生，谁知形势竟然风云突变。
苏晓婵艰难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少年行了一礼。
“晓婵与两位师妹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另外两名女弟子也连忙起身行礼。
“我叫谢尘。”那少年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我说，我本不想救你，若非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救我，再加上我想自保，我不会出手，你信吗？”
“我信！”苏晓婵说道，看到谢尘还想说什么，她继续说道，“但是，公子毕竟救了我的命，将来若是有需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尘闻言，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让苏晓婵有些莫名其妙。
谢尘连忙收敛起笑意，方才他只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笑话，英雄救美后，若是英雄英俊，美女当说妾身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只望恩公不弃，若是英雄丑陋，美女当说妾身无以回报，来世结草衔环以保恩情。
这么说，自己应该算是相貌丑陋了。
当然了，这些都不过是玩笑话。
“赴汤蹈火便不必了。”谢尘说道，“若是苏仙子愿意，可否告知在下，诸位前往峨眉究竟所为何事竟能引起这般争端……”
苏晓婵还未开口，那老头才如梦方醒般地打了个哈欠。
谢尘陡然想起，着庙内竟然还有一人，与此同时，他看到自己对面的苏晓婵也是同样脸色大变。
“离合指，大阴阳纵横手，天地元一指，凌六虚，仙踪步，阴阳逆剑，太始剑气……”那老头感慨道，“没想到，我竟然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这般武功。”
听到老头说话，谢尘竟然浑身颤抖如临大敌。
“你竟然……”他自来到这破庙以来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恐惧，这老头竟然认出了自己施展的所有武功？
“我且问你，你刚刚那好似乱打一气的功夫，是谁教你的？”那白发白眉的老头眨眨眼睛，对谢尘问道。
“你……是何人?”谢尘心中警惕大起，这老头看似毫无威胁，但却一眼认出自己的武功，绝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此前方田章说的不错，他不缺武功，也不是什么蠢货，可是，这江湖上有些什么人，有谁厉害，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一片空白。
不过好在苏晓婵出身名门大派，至少对江湖上的众人应该是了若指掌，于是，谢尘回头看向苏晓婵。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苏晓婵同样茫然却警惕地看着这个老头。
在意识到谢尘想要询问时，苏晓婵微微摇头。
那老头看着他们的表现，也是不气不恼。
只见他从地上同样拾起一根枯枝，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持枯枝挺出。
饶是谢尘一眼望去，也只觉凝重处如山巍峙，轻灵处若清风无迹，变幻莫测，迅捷无伦，舞到急处，那老头大喝一声，枯枝忽地飞出，嗤的一声，整根插入破庙的墙壁之中。
“天外飞龙？”苏晓婵大惊之下脱口而出。
“小女娃见识倒是不错。”那老头微微颔首，“当代玉璇宫弟子，恐怕是以你为首？”
“前辈可是……”苏晓婵犹豫着说道，“可是华山派‘神剑仙猿’穆人清老前辈？”
“穆人清？”谢尘闻言一惊，心想，“这不是笑傲江湖吗？怎么碧血剑的人也跑出来了？”
“哼！”穆人清却是冷哼一声，“老夫确实是穆人清，可这华山派，那是愧不敢当！”
苏晓婵闻言一愣，便开口说道：“前辈，如今华山派式微，除岳掌门与宁前辈外，自大弟子劳德诺一下，无人可独当一面，若是前辈回转，也是我武林正道一件好事。”
“好事？”穆人清轻蔑一笑，“你这娃娃却是毫无见识，老夫当年可是被他岳不群和他师傅一同革除师门并立下重誓这辈子不得再用华山武功！若是他岳不群知道老夫还活蹦乱跳着，恐怕就不是惊喜而是惊慌了吧？”
“这……”苏晓婵目瞪口呆，她只道当年穆人清在江湖上人人敬仰，自创混元功独步天下罕有敌手，虽脾气怪异但却行侠仗义被武林同道称赞，华山派又怎么会将这般高手革除师门？
“莫非是因为那剑气之争？”谢尘轻轻开口。
“小娃娃倒是知道些东西。”穆人清说道，“不错，便是当年剑气内乱！老夫便是看不惯他们一帮人心胸狭隘，剑宗鼠目寸光，不修内功，又如何御剑？初学时，或有些优势，待得修行日子久了，不过是空中楼阁无根浮萍，至于气宗？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就说我那好师侄岳不群大掌门，莫非他那夺命连环三仙剑，是自己梦里学会的？什么剑气之争，不过是一帮人为了华山掌门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罢了！”
谢尘与苏晓婵闻言，只是低头不语。
“老夫看不惯他们的行为，便自创混元功这由外而内的内功，想要化解两派争端。”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愤恨，“可谁知，那两派皆以老夫为叛徒，于是，我那好师兄赢了内斗，便与他的好徒弟岳不群迫不及待地逼老夫立誓离山，不过是怕老夫以混元功夺了他紫霞神功的正统之位！”
“罢了，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老夫的一面之词，爱信便信，不信拉倒，便是将老夫当做是那背信弃义抛弃宗门的龌龊小人也随你们的便。”说罢，穆人清转了个身，仰面躺下。
苏晓婵与两名师妹面面相觑，穆人清所言过于惊世骇俗，若是如穆人清所言，那当下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恐怕就不是真君子，而是嫉贤妒能野心勃勃的伪君子了。
这般事情涉及江湖前辈恩怨，她几人只好装作未曾听见一言不发。
“原来如此。”却听到那谢尘开口，然后走到穆人清身边盘膝坐下，“难怪他华山派人才凋零，如今只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哈哈！”穆人清闻言大笑，“什么大猫小猫，一群三脚猫！”
说罢，他看着谢尘：“小子，你那功夫，可是教你功夫之人新创的绝学？老夫看你似乎用得还不纯熟？”
谢尘闻言思索片刻，然后摇摇头：“非也，这些并非义父传授与我，而是我刚刚一时兴起自己想出来的。”
只听他说道：“义父传授我功夫之时，曾说，天下武功招式皆有破绽，终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不论是拳脚亦或兵器，再繁杂的招式，不过也就只是基本功的变化，就如剑招，不论多么精妙的剑法，中期根本，也不过是劈刺撩，临阵对敌，最重要的便是隐藏破绽。
“方才我与方田章对战，他的武功可探出我招式的破绽，于是，我便试着在太始剑气中强行变了一招阴阳逆剑，他果然上当。
“于是，他虽然以内力毁了树枝，赢了我一局，我便想着，若是我空手和他打，再在离合指中夹杂大阴阳纵横手，或许便能破了他那探查破绽的武功。
“初始之时，晚辈只能在几招相近的招式中变化，就比如离合指这一招是单指点出，而大阴阳纵横手中也有一式结尾与之类似，那弟子便顺势接下大阴阳纵横手下一招，可是，打着打着，弟子便发现，其实并不需要如此死板，纵使在变招中留下了破绽，只要速度够快，他也拿不住这破绽，不过，这终究是晚辈弄巧了，那方田章被晚辈一通乱打打得方寸大乱，故而失了果断，否则，以他的武功，未必抓不住晚辈的破绽。
“再然后，晚辈越打越顺，各种变招就像是自己从脑子里跳出来，紧接着，就不自觉地使出了天地元一指……”
“好好好！”穆人清闻言大声夸赞，他抚须大笑，“你这悟性，竟不用人教自己悟出了无招胜有招的道理，将来恐怕是前途无量。”
“前辈谬赞。”谢尘答道。
“我观你初入江湖，既不知江湖中事，也不知江湖高手，故而，才逢人便问自己武功如何？”穆人清笑道，“不过，他们武功不如你，恐怕也难给出什么恰当的评价，若是你肯听，可否让老夫与你品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