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枯枝炸裂，少年自觉受了些反震之力，不过好在他内功深厚，再加上趁势倒飞而出，却是未受什么重伤。
忽然间，一股清凉的内息自背后京门穴传来，帮助他平息了有些混乱的内力。
回头一看，苏晓婵清理绝俗的面容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
“在下无碍。”两人落地后少年立刻站直，“多谢苏仙子相助。”
苏晓婵刚想点头说话，却不料一阵眩晕传来，险些摔倒。
“你余毒未消却又强行运功。”少年一看她脸色便知原因，扶着她坐好。
“方才是在下输了一筹。”他冲方田章拱手。
“是老夫眼拙了。”方田章感慨道，“险些被你这牛犊撞死。”
“多谢前辈方才未出手偷袭。”少年说道。
“若是我胜你不得，方才我自不会袖手旁观。”方田章开口说道，“只不过，现在你已无有生还之法。
“苏晓婵为了救你，需得重新运功祛毒，而在她祛毒成功之前，老夫以可以杀你几人千万次。”方田章说道，“你剑法内功无一不是上乘，只可惜她玉璇宫并非剑派，否则借你一口宝剑，老夫怕是只能落荒而逃。”
“请前辈赐教。”少年没有理会方田章的感慨，而是一拱手，再次站在方田章面前。
“你可想好，老夫只需再次逼你比试内功，这次结果还是一样。”方田章看着少年认真道。
“晚辈知道。”少年说道，“只不过，晚辈还想试试。”
“哼！”方田章冷哼一声，“也罢，我便如你所愿，既然你急着求死，老夫便送你一程！你自取一支枯枝！”
那少年却是摇头：“晚辈想试试拳脚。”
“你莫不是以为老夫是你的陪练？”方田章闻言大怒。
“方才我已知自己剑法内功可称当时一流，故而想要以拳脚之法让前辈品鉴。”少年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少年，莫不是疯了？”玉璇宫的两位女弟子已经被惊呆。
苏晓婵却是看着这少年眉头紧蹙。
说话间，两人已经重新交上了手。
那少年身影翻飞，似是凌空虚渡，又似仙人腾云。
右手一指点向方田章胸口灵墟穴。
这一指看似毫无章法，指力纷繁复杂，招式古怪完全违背指法当运气聚集内息于一处的武学常理。
方田章看着对方这无理取闹般的招式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方才那阴阳逆剑的教训可还历历在目。
算盘横于胸前，便欲挡住这一招。
却不料少年指法一边，先前种种繁杂尽数散去，只剩下普普通通的一拳打来。
然而，总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拳，却让方田章有种举重若轻避无可避之感。
两人又拆了数招，方田章只觉得这少年掌法好似纵横天下无可匹敌，每一招每一势皆是平稳送出，却又气度非凡。
而间歇里，又夹杂了几招那繁杂错乱形神乎合乎离地怪异指法。
一时间，纵使他以盈不足之法数次试探，却难以找出武功破绽。
“好厉害！”玉璇宫的女弟子看着两人的比斗，忍不住惊叹道，“我本以为他的剑法已是绝顶，未曾想这掌法更是精妙。”
“非也。”苏晓婵看着两人的比斗，脸上的凝重之色更甚，“这少年……竟然在同时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
看到两名师妹不明白，苏晓婵继续说道：“他那大开大合的掌法与间歇使出让方田章手忙脚乱的怪异指法，若是单独拿出，都不如本门的寒冰神掌高明，可是，他却能够在两门截然不同的武功中随意切换，一者大开大合，一者纷繁错乱，竟让方田章也有些疲于应付。”
“我听闻昔年‘老顽童’周伯通曾创出“左右手互博”的绝学，让人能一心二用左右手打出两门不同的武功，从而使自己一人对敌却可能起到二人合击之功，莫非这人得了周伯通的传承？”一名女弟子问道。
“恐怕并非如此。”苏晓婵摇头，“虽然我未曾见过左右手互博，但顾名思义，此功当是以双手施展不同的武功，可这少年，竟能够在不同的武功间任意变招，就好像刚刚，那两招明明连不上，他却硬生生地连上了……”
“可是……这不会露出破绽吗？”那女弟子又问道。
“诚然，可是，那方田章却已经被打懵了，再加上他惯用盈不足试探对方破绽，待到确认后方才会出招破解，这少年随意切换武功招式，纵使浑身上下皆是破绽，但每一次得到破绽却都截然不同，方田章根本试探不出两次一样的破绽，他那盈不足的绝学，竟成了作茧自缚。”
战场中，方田章确实越打越惊，最开始，那少年只是以那大开大合的掌法中偶尔以怪异指法偷袭，可到了现在，他竟似毫无章法地乱打一般，偶尔有时连续实战几招掌法，然后变成指法，又有时连续使出那如梦似幻繁杂错乱的指法，却有突然一招朴实无华的掌法拍来。
方田章自功力大成以来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功夫，这功夫完全无视武学常理，天下但凡是习武之人，便是初学的稚童，都知道一套武功需得将招式练得连通顺畅才可拿来御敌。那变招之处，更是各门武学中的重中之重，上乘武学除了运功发力，这变招便是最最独到之处，可这少年现在却完全违背次规律，只打招数不管变招，好似路边疯子打架没有丝毫章法，浑身破绽好似可以轻易击败，但却有是实打实的上乘功夫，每一招每一式皆是玄妙无比，即使连不上，却让人防不胜防。
更令方田章郁闷地想要吐血的，是对方这怪异的武功招式，就好似他盈不足之法的克星一般，被对方一通乱打，他却根本找不到两处相同的破绽。
更令他恐慌的，是这少年最初还有些生疏，而两人越是打下去，对方招式切换连接之处，竟是越来越顺滑连通，就好像这两门武功本是一种，变通之处越来越圆润如意。
“这少年竟是在与自己的生死决斗之中自悟了一门绝世神功？”方田章感到难以置信，“再打下去，这少年若是完善了这武功，自己怕是要被他生生打死在这里！”
就在他心生退意之时，那少年的招式突然大变。
“第三门武功！”与此同时，苏晓婵也是惊呼出声，这少年竟在两门武功夹杂使用中，添加了第三门武功！
一指点出直指鸠尾穴，不似之前那纷繁复杂，却是一往无前百折不挠，好似天地本源，至真至纯无可阻挡。
方田章大惊之下心神俱乱，敬一时不知该如何对敌，只得以算盘挡住。
“咔！”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那精钢算盘在这一指之下竟被打得四分五裂，那玄铁算盘珠子落了一地。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方田章重重地撞在破庙的佛像上。
那少年这才停下，好似如梦方醒。
“是你赢了……”方田章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
“未曾想到，我方田章……盈不足纵横天下杀人无数，今日，今日竟被自己的武功作茧自缚……”
说吧，喷出一口血便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