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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年祭

大寒之后第二日。

炎黄子孙自古就讲究个祖宗礼法,家族源远。

哪怕是在科技繁荣昌盛的未来,各地都仍旧少不了这些活动。

有些人富贵了,有些人青云了,他们会专门寻根朔源,重修族谱,认祖归宗,立祠堂,大宴同宗,同族共祭。

也许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这种刻在骨子里,印在灵魂深处的家国情怀,是那些公知们无法理解的。

太平坊的街坊们基本都是武林人物出身,老一辈的人自是不说。

这新出来的年轻人们,无论是豪侠,还是无藉藉名的江湖浪客也皆是一身新衣,把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精精神神的。

祭祀的地方不远,就在太平坊坊中李大嘴的饭馆儿后院之中。

后院不大,小小的院子里有苍松两颗,一左一右,冠盖如云,遮蔽住整个院子。

陈铁匠确如徐谨所料,为众人之首。

只见他一身崭新常服,当先打头,手持三支香,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领着一行人往院里走,步入院内屋前,脱靴赤足,入门三拜,稳稳的将香插入屋内的香火鼎中。

其后诸人,皆如其故事,三拜献香。

祭祀的香火之烟缭绕传出,如磬如兰,入鼻之后,宛若有招魂引蝶之奇香。

在陈铁匠领着太平坊的老一辈人祭祀完之后,接着就是这些后辈们了开始祭祀八荒先祖了。

徐谨此时穿着一身王大娘给做的新衣服,将长长的头发挽起,用木簪子固定,也跟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往里面上香。

入得门来,徐谨才看清楚里面祭祀祠堂里的装束。

与徐谨的想法不同的是,里面很空旷,只有左右数排烛火通明,正面是帷幕轻纱,轻纱之前是红色桌案,这祭祀的香案上还空无一物。

贡品桌案之前是一个大大的炉鼎,鼎内香火积蓄,香灰之上就是方才众人的进献的香。

徐谨将点燃的香用手轻轻扇灭,先插中间,再插右边,最后一支香插左边。

上香之后,徐谨从香鼎右边转过,依次站立等候,看着后面的人接着进香,如此过去了半个时辰才上香完毕。

上香之后,太平坊的男丁们已经挤满了祭祀的房间。

紧接着,陈铁匠领头跪在香鼎之前,进行下一个流程,读祭文。

读祭文的就是李大嘴,他一家人守护着这祠堂,相当于寺庙庙祝一类的人。

只见胖胖的李大嘴站在香鼎与香案之间,掏出一份黄纸书写的东西,口中诵读不休。

李大嘴读祭文时发音很奇怪,与常人说话大有不同,声音也不算大,像是对祖先悄悄耳语一般。

读完祭文之后,李大嘴将祭文在右边这一排的烛火上点燃,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火盆之中,待祭文燃尽,方才转身,对众人说道。

“拜!”

这一屋子的老少爷们儿听从指挥,双手交叠,叩首三次。

李大嘴见众人拜完,又道:“起!”

众人起身,如之前一般站好位置,进行下一项议程。

李大嘴对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太平坊子弟喊道:“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

门外一行穿着统一黑色服饰的年轻人开始手端木盘走进来。

五谷杂粮、三牲五果、玉器布帛、三爵米酒、腊肉若干。

在李大嘴一一检视之后,将这些东西放在香案之上,之后就是献礼乐、分祭等。

最后李大嘴吩咐可以离开,众人这才辞别祖先,离开祭祀八荒先辈的祠堂。

这一套流程在陈铁匠、李大嘴等人的主持下,一直临近晌午才算完毕。

徐谨走出祠堂后,这才长出一口气,祠堂内不能说话,不能左顾右盼,更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若是一不小心搅扰了祭祀,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祠堂的制裁,而且官府也无权干涉祠堂的决定。

徐谨这算时第一次见识到了以前书本上讲述的古代封建礼教,这就是古代的宗法吗?

即便是天刀这样的武侠世界也不可避免在这种阴影之下,哪怕徐谨觉得这已经无限趋近于一个真实世界了。

当然,在过去,生产资料不够先进,只有家族才会让人走得更远,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

而人是复杂的个体生物,总有自己的独立自主性,只有严苛的宗法才能约束,这也是华夏文明能够延续几千年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好在这还是在宋朝,宗法的权势随着社会制度的发展渐渐被削弱了不少。

不知道五代十国之前的大门阀、大地主、大豪强下的宗法又要严苛到什么程度?

上午的时候,太平坊的男丁们进入祠堂祭祀,太平坊的女眷们则会在王大娘的领导下准备饭食。

中午的午饭是在大街上吃的,如同前世的流水席一样。

这种热闹的场景一年只有一次,常年在外的八荒后辈子弟们无所顾忌,在席间斗酒作乐,讲述着自己这一年在外闯荡遇见的武林奇人奇事,才子佳人,缅怀这大好山河。

兴致所至,有些人还会趁着酒劲儿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决高下。

徐谨提溜着一壶米酒,嘴里啃着鸡腿儿,靠着太平坊街面儿的围墙上,默默的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想起了前世那无法释怀的青春。

酒不醉人人自醉,吨吨吨......

“年纪轻轻,喜欢喝闷酒?”

不知道何时,徐谨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衫、形容清颧、腰悬长剑的中年人,如是说道。

徐谨喝了不少酒,语气中带着一丝醉意,笑道:“这浮华如梦的世界,杯中之物最好解忧。”

“小子,这满满的悲观之态,这世界如何浮华不堪了?”中年人嘴角含笑,似乎对徐谨的话不置可否。

徐谨醉意上涌,悄悄对着中年人说道:“你可知,这是一个假的世界,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小子,你醉了!”中年人默默看着徐谨,只觉这小子确如王青青所言,非同寻常。

“醉?”徐谨眉心隐隐作痛,突然狂放作声,“这世间,谁人不在醉中?”

语气之大,临近之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喝醉了酒的小子。

然而,醉语过后,徐谨似乎无法自持,竟然一屁股坐下,靠着墙根鼾然睡去。

众人哄然一笑,不再看他,自顾自寻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