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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武陵源

夜漓虽从没有到过武陵源,但多少也有耳闻。

听说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仙气缭绕,人杰地灵,算得上是人间仙境,因此各路修仙世家均在此聚集,一个牌匾摔下来能砸死三个修仙的。

照理以夜漓这种身份,这儿实在是少来为妙。

临近武陵源有一小城,所说是仙境,小城街上的热闹之意倒是颇接地气儿,有卖仙丹符箓的,有耍刀枪卖艺的,还有卖各种吃食果品的,其繁华不输金陵。

夜漓觉得新鲜,正想到处游玩一番,忽听得街边酒家传来一阵争吵打斗声。

“我不许你说我二师兄是叛徒!”一个穿着与鹤青相仿校服的少年站在一堆被打烂的桌椅中间面红耳赤地喊道。

“我说他是叛徒怎么了?他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如今还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不是叛徒是什么?”另一个穿着高领金绣长袍的少年颐指气使地回答。

“诶,”夜漓问身旁的一个路人:“他们是什么人呐?”

那人说:“阁下不是本地人吧,不然怎么会连玄宗和神宗都不认得,”他指着他们其中一人道:“这个穿白袍的是玄宗弟子樊晓澄,另外那个就是神宗的少宗主江源,神宗和玄宗是此地最大的两个修仙门派。”

“哦,这样啊,”夜漓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思:“既然同为仙门百家之首,何以如此争吵不休?”

路人回答:“正因为都是最大的修仙门派,才有很多地方都不对付啊。”

“比如呢?”

“比如?比如修仙的理念就不同,玄宗尚文,崇尚内修,认为万物重道而贵德,以道神合一为终极目标。神宗尚武,崇尚外修,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认为飞身成仙,封神登天才是修仙之人的终极目标,是以两派时常开坛说法,但又互相说服不了对方,久而久之,矛盾就越来越多了。”

这时,玄宗少年樊晓澄又争辩道:“我不相信二师兄会做出这种事,他肯定是为了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暂时离开的!”

江源道:“我呸!你们玄宗都不知道是怎么管束门人的,万锦年就是个窝囊废,两个大弟子一个身死,一个叛逃,我看玄宗的百年基业也算是走到头了。”

夜漓见那神宗少主,不过是一少年,生得人模人样,却口出狂言,目中无人,飞扬跋扈,便有心出手教训他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樊晓澄便拔剑指着江源道:“你住口!宗主的名号岂是你一个小辈能叫的!”说罢举剑怒而向他刺去,江源转身轻松闪避,一面也拔剑相敌。

二人打了不到五个回合,身旁的一张桌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自己翻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砸向江源,他与樊晓澄激战正酣,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慌忙侧身劈开桌子,刚刚躲开,谁知食肆中的碗、壶、杯、盏又一齐朝他飞去,一时间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还殃及池鱼,砸伤了不少无关路人,围观众人也都纷纷抱头逃窜。

“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捣乱!”等一切平息下来,看热闹的人都跑净了,江源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被浇了满身的饭菜酒水,发怒地大喊大叫。

夜漓娇俏地一笑,从藏身的柱子后面走出来。

“你是什么人?”江源咬牙切齿道:“使得是什么妖法?!”

夜漓道:“妖法怎么了?妖法也能赢你。”

江源狂妄道:“你究竟是何邪魔外道,我看你的样子幻化得如此像人,想来品级也不低,好得很,这小半年我正愁没什么像样的猎物给我练手,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话音未落江源便立刻发难,他的剑招看似与鹤青一脉相承,但路数不同,鹤青出剑是为了制服她,而江源则是剑指要害,招招毙命,虽然以他的功力还伤不了夜漓,但如果打坏了这具肉身,也是极其麻烦的。

无法,夜漓只好将魂力凝于掌心向他拍去,剑气魂力相撞,在空中炸开,江源不敌,被这股冲击力撞飞在地。

樊晓澄原本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见此夜漓只用一招便将江源打到在地,便不自觉地将剑锋转向她,警惕地问:“你,你究竟是谁,竟然破了神宗剑诀,你刚刚使的是什么招数?”

夜漓心想,这小子修为平平,剑术也是稀松平常,但还算是有些眼力见儿,于是一脚踩在桌凳儿上,托着下巴看着他,调笑道:“臭小子,我刚刚帮了你诶,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好啊,”躺在地上的江源喘着大气,挣扎着撑起身子:“原来你们玄宗跟这种邪魔外道勾结,你们完了,等我回去告诉我爹,告诉其他宗门……”

樊晓澄脸又红了,辩解道:“你胡说!我没有!”

夜漓走过去一脚踩在江源身上,腾得他哇哇大叫,她蹲下身,莞尔一笑:“那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再砍了你的手脚,我看你怎么回去告状!”

樊晓澄开口阻止:“住…住手!妖,妖孽休要猖狂…”一边说一边哆嗦个不停。

他刚满十五岁,是玄宗弟子最年轻的弟子之一,尚未有单独降妖除魔的经历,只在苗疆见师兄鹤青斗过草鬼,这种邪灵据说以蛊虫为媒,只附身在女子身上,过段时间就便要下蛊害人,否则就会遭到蛊毒反噬,隐于部落附身修炼多年的草鬼法力极高,鹤青与之斗了足足十三日,才将其制服。

夜漓撇撇嘴,玄宗门下弟子还真是一个德行,好坏不分,她闪身移步到樊晓澄身后,故意在他耳边大喊一声:“哇”,看他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捧腹大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有见过这么大摇大摆出来害人的妖孽吗?”

这时,江源略微恢复了功力,勉强站起来,捂着肚子指着他二人道:“你,你们给我等着!”说完拔腿就跑,一溜烟跑没了影。

“诶诶诶…你就这放他走啦?”夜漓详装要追出去,走了几步回头对樊晓澄说:“他要是回去说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话我可不管啊。”

樊晓澄手中的剑还没有放下,不过脚步慢慢向门口退去。

“站住,你先别走,”夜漓又瞬移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问你,你二师兄鹤青现在人在何处?”

樊晓澄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对夜漓的诡异身法感到惊讶。

“你…你认识我二师兄?”

“嗯...算是吧,他在哪?”

樊晓澄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跟我二师兄是什么关系?”

夜漓不耐烦道:“你别管那么多,想不想救你二师兄,如果想就告诉他在什么地方。”

樊晓澄叹了一口气:“我确实不知二师兄去了何处,自从半个月前他带着大师兄的尸体回到宗门,被当成叛徒之后,他就再没回来过。”

“但我是相信大师兄的,一定是他们外出除妖时不小心引邪祟入体,才酿成祸事。”

夜漓皱眉思量,正愁此事无从查起,听樊晓澄这么一说,心想不如直接上玄宗,去看看那些弟子究竟是被何物所伤,或许能找到线索,于是便放走樊晓澄,为了不透露行踪,向路人打听了玄宗所在,一路上山去了。

“石师兄!石师兄你冷静啊!”

她过了山隘往上走,眼前就慢慢出现一个金顶白墙的道观,快走到头时,便听前面石阶上传来呼喊之声,加快脚步走上去一瞧,只见四五个小童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布里衣的男子,那男子口中叫嚷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个小童道:“石师兄,你擅自下山便是背叛师门,你可要想清楚了!”

“管他什么背叛师门!都死了那么多人,还修什么仙,得什么道,我可不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枉死了!”石师兄歇斯底里道。

眼见那四五个小童困不住他,夜漓提气一个筋斗翻至那人身后,手朝他脖颈处劈了一下,夜漓怕真的伤到他,手上的力气故意用小了,没想到那人虽然癫狂,但身体却很健硕,吃了她这一记竟然不倒,反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出丈余,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夜漓逐渐感到呼吸困难,就在此千钧一发之计,她目光一闪,深邃的眼眸泛出一丝绿色,在危急之下施展出“摄魂术”,那“石师兄”就忽然一改凶狠模样,目光呆滞下来,夜漓拍开他的手,将其推到在地。

“多谢兄台相助。”虽然不知道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石师兄”确实是夜漓摆平的,一众小童中有一个老成的,上前朝她作揖行礼。

“客气客气。”夜漓拱手回礼。

小童问:“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来此所谓何事?”

“哦,”夜漓挠挠头,随口扯了个谎:“在下原是金陵人士,贱名不值一提,日前城中破庙有恶鬼作祟,我们一家被贵宗弟子鹤青所救,是以特意上山,前来答谢。”

小童听到鹤青的名字,又见她不肯透露姓名,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来找二师兄的,可惜他现在不在宗门内。”

“哦,是吗?那可否告知他的去向,我也好去寻来报恩。”夜漓明知他不在观内,依旧问道。

小童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敝派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鹤青师兄去向不明......”

夜漓赶忙追问:“哦?发生了什么事?”

小童张口正要告知,此时观内走出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端庄肃穆,身形高大但模样消瘦,面色略有些发灰,只是走出来,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只听他沉声道:“玄门内务,不便透露。”小童便立马闭口不言了。

那人说着缓步走过来,俯身查看倒地伤者,皱了皱眉头,对几个小童说:“将你们石师兄抬进去。”

这几个看门小童怕是玄宗里年纪最小的弟子,可能入门一来也没见过宗主几次,一时间均没有反应过来,见他发话,才想起来行礼道:“见过宗主。”

夜漓想,此人应该就是玄宗宗主万锦年了,于是故作谦卑地上前,躬身行礼道:“小人见过宗主。”

那万锦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更不搭话,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童们将石师兄抬起来,七手八脚地抬入内,原本嘈杂的石阶一下安静下来,倒让人有些不惯。

众人走后,门口只留下了一个扫地小童,夜漓便上前同他搭话:“你们石师兄,这是怎么了?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她故意做出胆战心惊的样子。

那童子是个老实的,看看她,又朝门内看看,犹犹豫豫,不知应不应当告诉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夜漓又说:“玄宗发生的事,我在武陵源时就听说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只是担心我恩公的安全,你就告诉我吧。”

小童思忖片刻,想到她刚刚出手帮了他们的好处,于是道:“你既已知道,便也应当听说了前段时间我玄宗中有十多个弟子上银堇山除祟未果,且有死伤,后来虽然半路被我二师兄救回,但不知为何接二连三陆续横死。”

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石师兄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之前猿生回报,说玄宗那批去除妖的弟子被救回后尽数暴毙而亡,没想到居然还活了一个,但看他这个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儿,也不知还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诶,”夜漓蹲下身问那童子:“能不能让我去见见你们那个石师兄。”

“那可不行,”这一次小童断然拒绝:“你非本门弟子,没有宗主允许,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