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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孽镜司

冥界已经好久没有受鬼王册封的“大鬼”出世了,消息一出,六界震惊,纷纷猜测这个“怀阴鬼”究竟是什么来头。

众所周知,洛梓弈这个人不但低调神秘,而且疑心病重得很,他担任鬼王的五千多年以来,能称得上是他亲信的寥寥无几,晏姬算一个,但她从未受过洛梓弈任何封赏,还有一个就是几千年前,冥界掌管八司十狱的第一鬼官楚叶真,他被封为“绝阴罗王”,世又称之为“绝阴鬼”。

这个绝阴鬼据说是洛梓弈初到冥界之时就一路伴他厮杀,直到打败神無的最忠心的下属和朋友。

楚叶当时在冥界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夸张一点说,二王并驾齐驱也不为过,洛梓弈本就不醉心权势,倒是更爱他的酒,就像现如今一切都交由晏姬打理一样,当初他对冥界之事也是放任自流,全权交由楚叶真负责,信任他如信任左膀右臂。

可惜绝阴鬼在骷髅将军出世,冥界一片大乱之时,为打败骷髅将军献生,魂飞魄散了。据说绝阴灰飞烟灭之后,洛梓弈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时至今日,他依旧时常会去酆都山的绝阴鬼冢祭拜他。

虽然对这位前辈有所耳闻,但夜漓显然不知道眼下自己已名扬六界,只晓得受鬼王亲自点化册封后,魂力值大增,内心正喜。

魂力的极值就好比容器,如果容器小,即便修行再努力再刻苦,也是无法到达顶峰的。

夜漓本想趁此好好修炼,洛梓弈却擅自将她的住处搬到千阙阁边的临渊楼,派人盯着她,不许她去凡间,还每日让麟飞给她送一堆批文判书,让她处理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将她气得七窍生烟。

她所掌管的孽镜司正是冥府八司之一,生前造了业障却逃脱惩罚的人,死后须在此接受审判,使其罪业昭彰,还了前世恩怨,才好干干净净地托生去。

这日,夜漓坐在鬼衙的案牍边,铺开卷轴,漫不经心地念道:“此人生前偷了邻居家的羊羔,却诬陷是他弟弟偷的,害得弟弟被打成残废,他的父母为了报仇,又放火烧了邻居家的鸡舍,从此两家交恶,世代争斗不断?”她念出声来,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叹口气道:“送去八寒岭冻一冻再去投胎吧,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怀阴大人,”朝生使者麟飞走进来,手上捧着一大堆竹笺,放到夜漓面前,拱手作揖道:“这是今日的判书,请大人过目。”

夜漓两眼一抹黑,昨天送来的她都还没看完呢!她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就差现原形了,吓得麟飞连忙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呆。

他一走,夜漓一肚子火更无处发,便赌气一把将面前的公文推到地上,大喊大叫:“好你个洛梓弈,别想用这种方法把我困在这里,他人呢?我要去找他理论!”

这时,晏姬走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知道夜漓又胡乱发脾气了,无奈摇头道:“找鬼王殿下何事?他去酆都山巡视了。”

夜漓挑眉道:“巡视?哼,那里有什么好巡视的,分明就是找在借口,故意避开我。”

晏姬沉了脸道:“说话越发没规矩了,酆都山近来很反常,鬼差回报那里煞气深重,邪灵异动,鬼王殿下担心有一些漏网的神無旧部不安分,想解开他的封印,让地狱之主重新现世,才去视察的。”

“神無?他不是已经被封印好几千年了,还没死吗?”

晏姬没有答话,而是俯身捡起一卷判文递给她,好言相劝道:“呐,这也是修炼的一种,如今你身居要职,可不是捉一两个恶鬼怨灵就能了事的。”

夜漓不拿过去,晏姬举着文书的手就不放下,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夜漓终于忍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接过晏姬手中的卷轴,打开看了一眼,见这卷判文上只写了八个大字:“戕害同门,嫁祸师弟。”

“没了?”

晏姬接过去看了一眼答道:“确实没了。”

“就这八个字?”夜漓咂嘴道:“哇,现在朝生使者做事都这么随意的吗?”

晏姬道:“有时候往往字越少,罪业越复杂。”

夜漓挥了挥那空荡荡的判文:“那也不可能没有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吧?查都不查清楚就往我这儿送。”

晏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灵魂,生来扭曲,作恶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夜漓又低头仔细看了几眼文书,看到此人出身武陵源玄宗门下。

“玄宗?”她心中疑惑,那不就是鹤青的师门吗?这件事和他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当下立刻说道:“将此人带进来。”

鬼役立时绑来一个浑身裹着泥浆面目全非的鬼魂进来,看样子生前是跌入悬崖或者泥潭中死的。

夜漓瞧着那鬼有几分眼熟,不就是几日前她和洛梓弈一起回到冥界时,在鬼门关前碰到的,想逃回去还魂的阴灵吗?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夜漓盘算着,她也当了好几日孽镜司主事,想看看自己对这些鬼魂有没有什么震慑力。

“所害何人,嫁祸的又是谁?”她又问。

谁知面前的鬼魂却只是低吼着不回答。

也是怪事,之前看到他的时候,尚还是有神志在的,嚷嚷着要回去见他师父师弟,今日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夜漓皱眉道:“他这是要凶化了吗?是哪个使者渡他回来的,让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修长,身着朝生使者黑服的鬼差走进来。

夜漓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看着面生,叫什么名字,做朝生使者多久了?”

那使者道:“回大人的话,在下猿生,做朝生使者已有近千年了。”

千年?那不是比她还久?

夜漓道:“说说看吧,怎么回事?”

猿生道:“回大人的话,此人名叫陈昭,是凡间修仙门派玄宗第二十八代弟子之首,虽然入门最早,但因资质平平,所以向来不得师门重用,听闻他一直十分嫉妒自己的师弟,玄宗二弟子鹤青。”

他提到鹤青名字的时候,夜漓不自觉地抬了抬眉毛。

“这个鹤青据说不但剑术功法皆在他之上,在一众师弟妹中人缘也是极好,被公认为是下一任宗主的最佳人选。”

“半个月前,玄宗派出数十人下山除妖,好像碰上了一个了不得的邪物,一下子死了两名弟子,伤了十几个,这些人在逃命途中被前来增援的鹤青救下,带回玄宗疗伤。由于伤者人数众多,他们在玄宗的书院辟了一处地方,让伤者在此将养,方便行医用药。可是怪事发生了,这些伤员本来在玄宗几位长老的救治下已逐渐恢复,但忽然有一日其中两名,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却忽然暴毙而亡,他们的死因还未查明,第二日晚上又有两名受伤弟子亡故,如此过了六日,这批受伤的弟子当中竟意外横死十二个人,一时间宗门内人心惶惶,都说是他们在外除妖的时候,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最终要了他们的性命。剩下的几个受伤弟子心惊胆战,互相猜疑,也不愿再在书院里住了,第七日早上众人正准备将伤员从书院里移出来,推开门却发现鹤青倒在房中,浑身是血,而书院里剩下的伤员则已全部毙命,经查探这些人都是为他的寒玉剑所杀,一名弟子将他叫醒后,他也不辩驳,提剑便冲出玄宗,过了三日带回陈昭的尸体,说找到凶手了,宗门中人哪里肯信,说他不但残害同门,还杀了自己的师兄想推卸责任,这会儿正在各处追捕他呢。”

“什么?!”夜漓拍案而起:“这些人是不是修仙把脑子给修坏了,鹤青若要害这些弟子,还把他们救回来干什么?”

看陈昭的魂魄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此事事有蹊跷,但夜漓知道鹤青这个人清高持重,对于别人对他误解向来不屑辩驳,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只怕误会会越来越深。

夜漓心思浮动,焦躁不安,她被迫呆在这鬼衙评恩怨,断是非,本来就坐不住,现下又担心鹤青的安危,嚯得一下站起身,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不行,我看这个案子另有隐情,本座要去凡间走一遭,把这件事搞清楚才行。这个人,先给我关到炼狱中去,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还有,”她转身特意嘱咐道:“鬼王回来之前,谁都不许通报他,若有人多嘴,我定要他好看,听到没有?”

“等等,”晏姬叫住她:“若鬼王半途中回来问起,该如何回答。”

夜漓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就说我去孟婆那儿下棋听故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