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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皇庭道哉?

穆府上下脑中如贯惊雷,圣谕已到,众人的命运顷刻间便化作墨来勾勒于蚕丝绫锦之上。

“圣旨到!”空九天将兰花扔置于一旁,双手撑开丝锦,祥云瑞鹤依次展翅,轴处银龙纵横,大气开合,众人即跪,“假子一案,念穆岩及时悔改,三年有功,特赦罪人穆岩免除死罪,缴除王位,谪为庶民,贬去东境瀛土,只得打渔为生,钦此。”

穆岩瑕疵欲裂,手指攥紧,指尖扣入自己掌心,有血渍渗出,他步子沉重,起身上前领旨。

众妃众眷众奴众臣,无不跪在那里,皆面色煞白,一时之间竟脑中空空,难以置信。

陈云道与方木一未动,仍是立在那里,沧海阁之人,不跪天地不跪圣。二人也为那圣旨之上的文字震惊,三年过去了,如此破天荒的行事风径,竟是出自一位帝王之手?

穆岩怎么也不想不明白,已经三年过去了,为何这件事,仍然还在折磨着自己,他每日每夜无不在想念着曾经的穆王府!曾经那横扫南蛮的穆家军!

渐渐血丝蔓延,通红了眼睛,紧绷的血管加速了掌心渗出的鲜血。

难不成!丞相出事了?

穆岩有些难以置信,丞相或许真的在皇庭出事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紧紧的揪着他的心横摆在眼前。

曾经的自己带领着五十万穆家军征讨南蛮十三域,横扫千军不可匹敌,未退一步直取十三国都上之旗,却不想在回正秦的路上,出事了!

太尉以书诱引,接赏为由,命穆王速速回瑜城王府,并谎称南蛮乱贼仍未扫平,让二十万几乎筋疲力尽的穆家军守在南境的苍狼岭!

紧接着又以送粮为借口,带着近八十万大军将二十万穆家军屠杀殆尽!

那时的穆岩还不知晓南境事发,回到瑜城的时候天色渐晚便稍作休息,可一夜之间穆王府便被大军围上!是丞相带领着近万禁军杀了上来!当时穆王心寒,丞相带来了最后的文书,自己因谋反罪将被处死!

府中又有多少精兵?穆家军应该早就埋骨在了苍狼岭,无力反抗,穆府被掀翻。

穆王呆怔,跪在翘云台上久久不能言语,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嘴角,涩极,苦极。

面对丞相最后的质问,穆王只得仰天悲笑:“三千里南境压不住的烈火雄心,却败于莫须有之罪,数万冤魂寻不得桑梓地,尸沉于苍狼岭,这就是当今的正秦吗?”

征南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穆岩后悔,却已然无用,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剑指皇庭,为这可悲的正秦正名!

丞相不忍,当年穆王与圣上情谊极深,丞相看着二人长大,对穆王也颇为喜爱,只是穆王不善斗心,未曾争位。此时他竟然无法下得去手,他知晓穆王无罪。

翘云台上,阴云密布,幽暗的火光映着一柄闪亮的银剑,剑锋离穆岩的脖子仅有一指距离。

穆岩求死,二十万兵魂在地下等着他。

可丞相却没那么做,他于心不忍,撤掉了手中的剑。

穆岩不甘的趴在了地上,人未死,心却已经了然失去了色彩。

如今三年过去了,对于曾经的事,穆王也留心调查过,皇庭内对自己有敌意的便是那太尉。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一个套着锦衣玉帛的穷秀才,看似光鲜的表象下却没有多少实权。根本无力与其争斗,若不是丞相一直护着自己,怕是自己早就死在太尉的剑下,穆王恨极!却没有办法去为冤魂报仇,只得在这穆府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日日夜夜承受着煎熬。

“臣领旨!”

穆岩单膝跪地用颤抖着的手接下了圣旨。

“至于假子一案!”空九天神色谨慎,瞄了一眼一旁的兰妃,“据我调查,这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名分吧?”

穆岩看了眼兰妃,这个女人,自己深爱过,但是自从穆府大变,那种爱就彻底消失了,仅仅只是维持了不多久,当年醉酒犯的错,此时此刻的负罪感再也无影无踪,看着晕在地上的人儿却无一丝心思,脑中尽是未来种种,他突然心中不甘,想要重头再来。

兰妃一直被关押在后院,最重要的原因并非其他,而是因为白芽跟自己,其实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早在自己醉酒将兰花传唤之前,兰花应是就已经怀了,当时滴血认亲,白芽其实并非自己女儿!但只有他和兰花二人知道,这件事他不敢与别人讲!因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全凭丞相的一纸奏折,就连丞相都不知道,当年怀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在雨中帮穆王求情的女人,腹中的孩子竟非穆王亲生!

“那又如何?”穆王笑了,心中已然无惧,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些想法,愈演愈烈,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二十万冤魂。

空九天也是笑了笑,鼻子朝一侧歪曲:“您觉得孩子是您的吗?”

穆王一怔,虽说他有早已有许些心理准备,但是被这空九天直接说出口,他还是觉得心中如同针刺猛扎般难受。

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穆王表面平平无奇道:“你觉得呢?”

他虽然不知道这空九天是怎么发现的倪端,但是显然事情就快要败露了。

“我空九天偷遍天下,得有一物颇为神奇,可准根溯源,洞穿人心,看透本质。”空九天说着,便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面铜镜。

铜镜六角相对,各边整齐,镜边发出黑丝,有刻纹颇显,像是遗留已久之物。

“天玑镜!”

陈云道颇为惊讶,在这里竟然还能看到如此神物。

方木一不解,却也很是好奇,他能感受到那铜镜之内蕴含着庞大的能量。

空九天自然是早早的就注意到了二人,他眯着眼睛朝着二人看去,二人身份不知,不敢轻易处置。不过这老头竟然会识得天玑镜!这是自己在一处未对世人启封的远古墓穴之中获得,其前任主人可是曾辉煌一时的天玑大帝。如此说来这老头岂不也有两三眼光?

穆岩显然有些不清不楚,不明白这镜子到底有何用处。

空九天扫视一圈,朝着白芽望去,此时此刻的白芽已经站了起来,哭的泣不成声,若不是翠姑在紧紧的挽着她,怕是早就扑到了那晕倒的兰花身旁。

空九天手中握着铜镜,目光不拐,径直的朝着白芽走去。

穆岩感觉不妙,上一番的圣旨旨意已降,可这空九天似乎并没有要了结的意思。

寒意凛然,空九天已经走到了翠姑的跟前,立在那里,玩味的盯着脚下趴着的翠姑和啼哭不止的白芽。

方木一脚下泥溅,就要起步,却被郭云道一手轻轻搭上了肩,拦了下来。

白芽就要被欺负了!不明所以抬头看了师傅一眼,只见郭云道捋了捋胡须,似是已然胸有成竹,朝着方木一微微一笑。

方木一知道,师傅这是要出手,不过他还在等待着什么。

空九天嘚瑟的抖了抖肩,拎着手中的天玑镜不急不缓的立在哪里,口中念念有词,语速虽慢,可声音却一点也不小:“当年圣上慈心大发,念在你有女未育,饶了你一马,可现在三年过去了,有些事就快要瞒不住了!”

郭云道颇有兴趣,只听说穆府被冠以莫须有之罪,一落千丈,却不曾想这其中还牵扯着一桩假子迷题,若是这白芽并非穆岩亲生,事情会如何呢?

穆岩紧咬牙关,汗滴从他额间滴落,他的浑身燥热的厉害,在止不住的颤抖。此事事关重大,根本只有自己和兰花所知,岂会!岂会传到皇庭中耳?身死虽小,可名誉为大,当着千百人之面若被揭穿,怕就是名落谷间,死魂难渡啊!

“哼!”

空九天眼角余光瞄到了穆岩的惨样,看着他半勾着背不敢抬首,手中攥着圣旨发抖,心中甚是得意轻松。此行他的任务,就是诛杀穆王!可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穆王名落万丈,羞辱他,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

空九天觉得,做这种事,谁会不喜欢呢?

而他敢笃定假子之事的依据,其实正是出自穆府中人之口!知道这件事的,可并非只有穆王和兰妃二人!

所谓天玑镜判假子,只是一个取人信任的手段罢了,真真正正的重头戏还未登场。空九天自己都不知道这天玑镜该怎么正确使用,只是会些边缘游离之法,发不出最大效力。

白芽伸出小手就要捶打空九天,可是他的手臂却根本就碰不到,翠姑匍匐着跪在那里,手却紧紧的抱着她的大腿。

“站好!”空九天瞪了小女孩一眼,单手拍向天玑镜之后,天玑镜后方有光乍现,猛闪若阳,惊得悄悄偷看的众妃连忙遮眼。

他忙将镜面对准白芽,镜中回溯出两人,是兰花与另一个模糊的身影,无法看清面颊。

“呵呵。”不远处的陈云道轻笑。

“你会用吗?”方木一接话。

空九天咧着嘴,大眼小眼翘着眉,瞥视着二人,目光凶凶。

“看什么呢?大鸟!”方木一又道,他想吸引这空九天的注意力,让他从白芽的身上转移过来。

不过那鼻子,属实是像极了鸟嘴,再加上背影勾着,长脖子一横,就有点鹫的意味。

妃子旁三王子众人难掩,笑出了声。

空九天上唇抖起,面部肌肉有些痉挛,这小子真不知好歹!竟敢惹自己!

他抬起天玑镜就朝着方木一二人走去。

陈云道飘飘欲仙,口中言语:“以贼治王,这就是皇庭敦守的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