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失,是我们对区域的划分。我们的世界处在混沌世界的反面,从反面去看的话,很多地方都是不规则的,所以我们就根据守护的形状给它命名。
我所在的区域就像是一块磨刀石,所以叫做砺石,而项天行所在的那个地方,像弓和箭,所以就叫弧失。”
轩道人简单地解释道。
“那弧失在什么地方?”项北飞问道。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并没有去过,只是靠着彼此交换信息的时候,才知道位置叫什么,所以我才让你问鱼道人。如果你要去,只能从反面世界寻找,根据形状去辨别。”轩道人说道。
按照反面的天道形状去找,听起来似乎非常麻烦。因为涯角空域实在太大了,混沌地带也很大,若是直接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项北飞转过头,看着鱼听莲,问道:“弧失,第一天道封印的地方,就是弧失吗?”
鱼听莲摇头:“可能。”
“所以项天行同志,他在镇守第一天道?”项北飞又问道。
“我不清楚。”
鱼听莲继续摇头。
项北飞眉头紧皱,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这个地方。”
刚才后土是因为没有完全融合第二条天道,所以才没有办法压制住项北飞,但如果被他融道了,恐怕项北飞自己就没有办法对付了。
在混沌地带,时间都是不讲逻辑的,有时候他们赶过去晚一秒钟,也许就过去几百年上千年,指不定一个时辰后,后土就靠着时间融道了。
后土能够沟通尽头枯灵,就意味着他对混沌地带的了解远远要多于项北飞,压缩时间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大问题。
项北飞现在最担心的是,后土融合第一条和第二条天道,回到涯角空域,那么人族灭亡,就无法避免了!
“前辈上次得到项天行消息的时候,他提过什么吗?”项北飞问道。
轩道人道:“只是说那里被尽头枯灵包围,受了伤,但他不是唯一一个被尽头枯灵包围的人,很多护道者几乎每天都要遭受各种混沌力量和尽头枯灵的侵袭,用天道的方式来交流。”
“既然他能够发出信号联络到前辈,那前辈能否联系一下项天行?”项北飞道。
“我可以试试。”
轩道人一抬手,重新施展起勾陈天道,但片刻后,他的脸色再次一惊,天道气息就弱了下去。
噗嗤!
他再次吐出了鲜血。
“没事吧?”项北飞连忙问道。
“第二条天道的力量伤及到了我的道胚,我的道胚出问题了。”轩道人震惊地说道。
第二条天道,是可以修改任何已存在的天道,方才与后土交手的时候,轩道人的勾陈道被第二条天道强行干扰,导致勾陈天道已经不再是原先的勾陈天道了。
它变得陌生。
这就意味着,轩道人融合的天道,已经废掉了!
他再也无法施展勾陈天道的法则力量了。
最让轩道人吃惊的是,自己的修为在不断地下跌,因为道胚和自己的力量相互冲突,导致他开始受到了天道力量的反噬。
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在了他身上!
“怎么会这样?”
轩道人心里很悲哀。
身为护道者,他早就做好了殉道的准备,可是在他的理念中,自己本该是死在与尽头枯灵的战斗中。
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毁掉了根基,即将丧命!
项北飞立即去查看轩道人的道胚伤势,道胚严重受创,使得两股力量无法符合。
“能复原吗?”小黑问道。
“不好说。”项北飞道。
即便后土没有完全掌控第二条天道,但第二条天道还是太强大,只是伤及道胚,就使得道胚的本质被改变了。
哪怕项北飞融合了第三条天道,也没有办法将道胚本质更改回去。
他顶多只能模拟出来被更改后的天道法则。
“唉!不甘!不甘哪!”轩道人悲哀地叹息道。
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实在是不甘。
“也不一定!”
项北飞身上勐地亮起一道天道法则,瞬间打入到轩道人的体内!
嗡!
轩道人浑身颓败的趋势被他止住!
“我只能做到这里。”
项北飞使用了时间法则,让时间在轩道人身上停滞,让轩道人的伤势无法恶化下去。
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最好的办法。
原先他想要利用时间回朔的能力,可是第二条天道能力要强于时间回朔天道,即便回朔到刚才的时间,也没有办法将轩道人的道胚给更改回去。
“你这能力”轩道人捡回了一条命,也是很诧异。
“只有找到第一条天道才能帮你的道胚给复原了。”项北飞说道。
第一条天道,是可以创造出任何天道来,也就是说,如果项北飞抢先融合第一条天道,就可以创造出原先的勾陈天道,足够将轩道人道胚的伤势给复原。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其他护道者,后土拥有第二条天道,那么其他护道者恐怕都不是其对手。我把如何联络其他护道者教给你,你能够联系得上项天行,就看运气了。”
轩道人目前的修为也只是维持在了祖道后期,他无法融道,不过好在他知道如何联系,当下将办法教给了项北飞。
项北飞立即用轩道人的方式,把自己人道的力量给散发出去。
“项天行,你若是脑子还清醒,就给我回个话。”
项北飞在等待项天行的回复。
他们开始顺着形状寻找弧失的方位,但是从反面去看涯角空域形状,是一件很费劲的难事。
轩道人只知道附近的区域形状,弧失他并没有到过,也无法给出具体的指引。
鱼听莲一直都跟着项北飞,她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那股太初的力量在她身上侵蚀的速度越来越严重。
不过偶尔她也会突然陷入沉思,然后像是回光返照般,看着项北飞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
“你刚才就说过这句话。”项北飞一边寻找着弧失的区域,一边回道。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吗?”鱼听莲又道。
“昨天。”
“昨天吗?”鱼听莲打量着项北飞,“我不记得昨天见过你。”
项北飞回过头,无奈道:“你现在可以重新记住。”
鱼听莲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又盯着项北飞看。
看得怔怔出神。
许久,她又道:“我好像记起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项北飞穿过一片尖锐的惨叫声,把那些拦路的尖叫怪给烧掉,强行烧出一条路来。
“什么画面?”他回头问道。
“一个小孩,很小的孩子,站在一座房子的窗户上,一直看着我,但是我看不见他,他好像笼罩在了一层阴影里,我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但总是看不见。”
鱼听莲的声音有些失落。
项北飞沉默了下去。
他脑海里也有这个画面。
那个少年在爷爷的保护下长大,对经常离家的父母有很大的怨气,每次父母回来的时候,那个少年都会愤怒,从不会给父母好脸色,大吼着让他们滚出去,不要回来。
可是当父母离开的时候,那个少年还是会偷偷站在窗户边,看着父母远去,身影落寞,默默流泪。
叛逆的少年,嘴比石头还硬。
“他只是在守望。”项北飞出声道。
“守望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填补心里缺失的两个洞。”项北飞道。
鱼听莲低着头,声音忽然变得很难过:“为什么我那么想要抱一抱他?抱一抱那个孩子,把他从那片阴影拉出来,他不应该活在那片黑暗里,他应该站在阳光下,像其他孩子一样。”
“那你为何当初不回家?你完全可以回去!留在家!世界少你们就不转了吗?”项北飞提高了声音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鱼听莲难过地说道。
“什么事情比那个孩子还重要?”
“就是因为那个孩子,和那个孩子有关,但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他站在阴影里,他不能站在阴影里我必须去拉他一把否则黑暗会把他吞噬,他会他可能会可能会”
鱼听莲扯掉了自己的兜帽,捂着自己的头,似乎在拼命地回忆着。
蓦然,她好像总算想起来,不再捂着头,可是身体却变得颤抖起来,像是在害怕什么。
“会死!”
她的声音无比惊慌。
项北飞一怔。
小黑也很诧异,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项北飞的耳朵,明明项北飞还活得好好的,也没有受伤,更没有遭受到生命威胁,怎么可能会被黑暗吞噬?
“他为何会死?”项北飞沉声道。
“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感觉”鱼听莲痛苦地说道。
“你怎么会认定他会死?”项北飞问道。
“不知道”鱼听莲越来越痛苦。
她停下来,蹲在项北飞身边,瑟瑟发抖着,就像是一个无助的人,努力想要去做一件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
小黑小声地问道:“飞妈妈是不是说了胡话?记忆混乱?把别人的死套在你身上?”
“就是,大飞飞明明活蹦乱跳的。”小尤蒙滴咕道。
“她肯定就是记忆错乱,不可信不可信。”二哈大大咧咧地说道。
项北飞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鱼听莲。
随后蹲下来,犹豫了下,伸出手,抱住她。
“他不会死,我保证。”项北飞说道。
鱼听莲颤抖着,缓慢地抬起头,仅剩的那只眼睛显得极为迷茫无助,她的眼眸倒映出了项北飞的身影。
清澈的眼眸里,项北飞笼罩着一层阴影,看不见具体样貌,背后彷佛有一个黑洞,在拽着他往下坠落。
“我看不见你了,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了”鱼听莲呢喃道。
项北飞也皱起眉头。
他发现了那只眼眸里自己的异样,自己的样貌好像在逐渐被吞噬掉,再也看不清楚。
“睡一觉,不要想,睡一觉就好。”
项北飞轻声道。
鱼听莲似乎是听到项北飞的话,她忽然变得安心许多,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青年人是谁,可是对方的声音让她很安心,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项北飞立即施展出时间的天道法则,将她全身都给覆盖住,强行停滞住对方四周的时间。
他不能确定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因为混沌力量都是在看心情发作的。
鱼听莲的动作变得迟缓,时间把她给封住了。
但项北飞很快就发现,她另一半被太初力量腐蚀的神魂没有因此凝固,太初的力量果然不受到时间天道的影响。
但至少她睡着了,不用再去想痛苦的事情。
项北飞坐在旁边,看着母亲那仍然带着惊慌的脸庞,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怪她。
因为很多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爷爷因为太初的力量而失忆,母亲也因太初的力量而失忆,自己的两个记忆,来历不明的聚灵书,各种各样奇怪的祖器碎片
父母离开得那么果决好几次他都几乎追到父母的脚步,可是总是差一点。
尤其是他至今想不明白一点。
项天行能够来到世界尽头,明显也是个融道的高手,当年在共谷的时候,项天行留下一个意识,就足够将祖道境高手给灭杀,还能够将堪比祖道中期的离天矛轻而易举给掰断!
要知道那个时候,后土还没有融道!
项天行实力肯定要甩后土几百条街。
那为何他不先去灭掉道宫,帮助人族振兴后再说?
为何选择直接来到世界尽头?
他很想问个清楚。
可是鱼听莲现在看上去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状态,无比痛苦,找不到自己的记忆,根本没有办法给他答桉。
能给他答桉的人,两个都失忆了,只剩下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家伙,没个影子。
“不要来找我,回去!回去!你不能来世界尽头!”
就在项北飞沉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顺着天道法则的反面传到了项北飞脑海里。
项北飞勐然一怔!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