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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姥姥家一样的砖头红墙,一样的木门,就是门槛矮了许多。二姨家门前种了许多花,有美人蕉、凤仙花、紫茉莉、小酸浆、紫菀等,有的开花有的含苞欲放。

“这个你认识吗?”表姐指着凤仙花问薛凝霜。

这个季节不是凤仙花开花的时候,因此只有绿色的一二三四株,细长的叶子翠绿翠绿,娇嫩地好像一个小妹妹。

想着以前用它的花酱包手指,薛凝霜不知道该怎么跟表姐说,我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想到自己五岁半的年纪,薛凝霜摇了摇头。

“这个是染指甲盖的草。”

“哦。”薛凝霜一脸冷漠的恍然,道:“染绿色的指甲?”

“笨蛋!当然是红色。”表姐有些得意的说:“等它开花了我给你染。”

“你染过吗?”薛凝霜一脸好奇。

“去年染过,你忘了?”表姐有些生气。

薛凝霜点点头,好像是想起来了。但其实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等细琢磨就又被表姐拉起来,两人离开了二姨家,去了一个正盖房子的地方。

地基已经打好了,薛凝霜看着全是用大理石和水泥打的,她也不懂好坏,就看见表姐在上面跑来跑去。

“你来追我,你抓到我就换我来追你。”表姐一下跑远了。

薛凝霜敷衍的追了几步,有些意兴阑珊。

表姐说:“你追到我,我给你买汽水喝!”

想起早上跟光头妹妹一起挖蚯蚓时,妈妈给的那个健x宝的易拉罐。这个彩头如果换到前世,她各种汽水喝遍肯定不稀罕。但这个年代,代销点里只卖这种汽水,她二十多年没喝过,还挺好奇。

于是,她拔足狂追。表姐被追得跑得更快,清脆的笑声让薛凝霜恍惚记起来一些事。

比如,她前世额头上有一道疤,一辈子去不掉的疤。虽然不起眼,一般人也注意不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疤痕有多丑。

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打好地基的工地里,她追着表姐,然后一个不注意,脑袋磕在了大理石上。额头瞬间被磕破流出一手血,不知道是不是从这以后她就有了跑步阴影,反正人生记忆里她从没疯跑过。

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她中学以后的800米长跑从跑过三分钟这样的好成绩!

想至此,她慢慢停下脚步。手摸上额头,那里没有疤痕,她还是一个好好的小姑娘。

姐姐跑了一圈停在了她面前,“怎么不跑了?”

“我累。”薛凝霜累的吐舌头,做出小狗般可怜的模样。

“没意思!”表姐走下地基,说:“我去找我弟弟玩,不理你了!”

二姨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比薛凝霜小半岁,他应该要比薛凝霜晚一年上幼儿园。但谁让她适应不良,多上了一年幼儿园,表姐弟俩至此成了同学。

并同学了整个小学时代!

记忆中,这个表弟是个小帅哥来着,薛凝霜一边慢吞吞走着一边回想。小学没毕业就追着女生跑,上初中后一年换一个换了三个女朋友!

他还跟自己借了二十块钱,带着女朋友去逛公园,买东西吃。

“……”

薛凝霜不忍直视自己的十几岁,这做得都叫什么事呀?

当然,这小子最后没能完成学业,年龄一到就结婚生娃了。薛凝霜掉河里时,他的长子马上要上小学三年级了。

不想跟表姐去看小帅哥,薛凝霜只想回家。但妈妈带她来姥姥这边就是想让她多跟别人相处相处,这样到了幼儿园就不会适应不好。

无奈,薛凝霜只得跟在表姐身后慢吞吞地来到男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不出她所料,这帮小子在玩泥瓦屋。

用水和泥,稠一点稀一点没有定数。用手捏出一个小碗,然后拍在墙上。谁的泥瓦屋洞大谁就赢了,赢了的人可以赢得别人手里的泥巴。这泥巴也不是随便你给多少,而是要正好堵住泥瓦屋的破洞才可以!

有的人,玩一下午能赢一盆泥!有的人抓耳挠腮,输光了手里所有的泥。

在薛凝霜的记忆里,几乎有小子的人家,他们的外墙都被这么拍打过。没被拍过泥瓦屋的外墙,可能是你人缘不好,可能是你家里没有男孩,或者没有小孩子!

这个游戏薛凝霜前世也玩过,后来不玩的原因是见有男孩子在泥巴里撒尿。那时候她还小,也没什么男孩子撒尿自己不能看的想法。主要令她不能接受的是,那泥巴竟然还要做成泥瓦屋拍到墙上,还要人补……

嗷嗷,不能细想。薛凝霜觉得自己要吐了。

此时,她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男孩子们一排站在墙外一两米的位置,然后口号就喊起来了。

“糊泥瓦屋,糊泥瓦屋,谁的大谁的小?”

“啪啪啪……”

声音回荡在胡同里,薛凝霜看着夕阳的余晖打在被泥巴粘住的红砖墙面上,忽然身心放松了下来。

重生两日,那些记忆里的阴霾竟都远去了。

就像本该留在额头上的疤,只要注意就能躲过!

也许,她应该努力试试,改变家庭现状,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比如,奶奶的寿命,姥爷的寿命,大伯的寿命,他们过世都是身边人照顾不周,如果可以……

如此想着,余晖里一个摇晃的身影出现了,是爸爸,他干活回来了!

薛凝霜开心的跑向他,没跑几步就被爸爸厉声呵斥:“别动!”

“?”薛凝霜愣住,身边的男孩子们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年轻地父亲走到女儿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掀开女儿的刘海瞧了瞧,松了一口气。

“爸爸你记得?!”薛凝霜睁大了眼睛。

“是啊。”年轻的爸爸将女儿抱紧,应了女儿一声后,看向了一边的外甥女,薛凝霜的表姐。

“姨夫。”表姐是有些害怕这个三姨夫的。

“你跟你三姨说,我带霜霜回家了。”年轻的爸爸话落,抱着大女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父女俩走进夕阳的余晖里,身影被拉的老长。父女俩没有说一句话,他们都在品尝这劫后余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