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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迷踪(四)

峭壁之下,雪地之上,怀抱伊人,情难自抑……

柳无痕终于彻底释放被尘封的情感,俯首寻那朱唇而去,却不料,沐夕冉只是掏出巾帕,按在他的眉间,为他止血,却也止住了那一腔热血。

柳无痕吃痛下,激情消退大半,稍作冷静,心中暗暗自责,怎的如此轻易便动了凡尘之情,定是心魔作祟,他奋力压抑那胸口仍炙热的烈火,可越是压抑,越是燎原般扩散,脑内如炸裂般混乱不堪,终于双手一颤,再也使不上力,将沐夕冉抛在雪地之上。

沐夕冉见状,眉头紧皱,心中亦是一番纠结,她想,却不能,这段情,还未开始便已是结束,这番爱,注定只能陪伴和守护,她的心,早已为爱死过一遭,她的痛,却永远不会让人知晓,这条路,既是赎罪亦是期盼……

她缓缓起身,走到柳无痕背后,双手环抱,将那温暖传递。

熟悉的暖流涌入,沁人心脾,柳无痕在那暖流包裹下,胸中烈火化作暖阳,脑中纷乱化为令人心畅的弦音,一切终归平静,那尘封的情感,在这暖阳弦音之中亦随之升华,不再是那饱含情欲的男女之情。

两人就像曾经的那对男女一般,站在同样的雪地上,都未曾言语,却彼此了然于心。

或许,相较于恋人,更像亲人一般,却又比那亲情更加浓烈,远超一切……

他不是浪子,本就无情,本就无爱,亦不懂情,亦不懂爱,只因早早便遗忘了被爱的感觉。

他抵抗过,彷徨过,逃避过,甚至从不正视这份情感,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懂了,他所渴望之爱,是陪伴、相守,并非只是占有……

沉默长久,心却相融,不必再多言语,直到此刻,柳无痕才彻底放下心中那最后一丝戒备,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从此后背终于有所依靠,那感觉既像是记忆中的母亲,又像是那梦中的姐姐,叫人如此心安……

若你此生飞蛾扑火只愿为我而活,我愿来世化茧成蝶只为伴你左右,此生已无缘,来世再相会……

…………

…………

良久之后,飘雪散落,两人被那片片寒凉沾染,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走入洞内。

两人坐到篝火旁,沐夕冉递过一只精致的琉璃小瓶,半透明的七彩琉璃内映成琥珀色的液体不停摇晃,想必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奇毒——琉璃醉!

柳无痕接过,冲着火光,仔细观察一番,心中感慨万千,为了眼前这瓶内之物,他付出了太多心血,它既是希望,亦是噩梦,而自己将要用这希望也好,噩梦也罢,去终结最终的梦魇!

“就不怕我随便拿瓶假药来糊弄你?”沐夕冉瞧他看得入神,笑道。

“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我相信你,仅此而已。”柳无痕淡淡回道。

“我怎觉得某人那句‘我并不信任你!’,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小十居然是个善变之人,这才短短数月,就改变初心,日后跟你相处久了,还不知又会变成何样,啧!啧!”沐夕冉忍不住调侃道。

柳无痕早已料到,沐夕冉会逞那一时口舌之快,调侃自己,可就算早早料到,亦无何用,仍是想不出任何回击的法子。

不知是火烤的还是被这话揶揄得,只见他脸色涨红,挤眉弄眼愣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沐夕冉瞧他模样,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未再用言语继续追击,只是默默的拿起药包、针线,靠了上去。

柳无痕那被碎石击破眉头,伤口早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冻结,毫无痛感,若不是瞧见沐夕冉拿出药包靠了过来,只怕是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疼也得忍着,千万别乱动,若是不慎缝歪,这俊俏地小脸只怕是要毁于一旦!”

沐夕冉笑的浑身颤抖,让柳无痕好不紧张,虽说他不靠脸面吃饭,但也万万不想就因这点小伤便毁了容貌,他略显紧张,合上双眼,双拳紧握,挺直腰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沐夕冉说罢,便舞起针线,在他额头上上下翻飞,宛如绣花一般。

柳无痕暗自思付,这伤自己虽未亲眼所见,但凭感觉判断,伤口定是不会太大,可这沐夕冉,衣袖挥动之音久久不停,难不成真要在自己脸上绣出朵花?可为何自己脸上却又毫无触感?

就在他还在苦思之时,只觉眉头被糊了一巴掌,沐夕冉拍了拍手,笑道:

“好了!”

柳无痕一脸茫然,伸手摸向眉头,将一触到伤处,突然明了,原来她只是上了些伤药,将伤口包扎起来,并未做任何缝合,一切只不过是做戏给他看……

柳无痕对她这孩子般心性很是无奈,回想自己方才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沐夕冉瞧他傻笑,亦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声不停在这山洞内回荡起来……

…………

…………

雪早已停,晴空万里。

那马儿在山洞内修养多日,只是吃睡,不做活动,竟起了一身膘,柳无痕套罢马车,收拾妥当,便牵着马儿出了洞口。

沐夕冉在洞内张望一番,略有不舍,熄了篝火,向外缓缓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柳无痕驾车而去,只在雪上留下车辙,这趟遥远的“极北”之行,终于圆满结束,可他们将来的路,才刚刚起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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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不同于来时,一切异常顺利,并未再遭遇任何天灾、人祸,无妄事端,只不过比起来时,天气略有些寒凉,可在那极北之地享受过刺骨霜寒的两人,早已适应。

不出两月,马车便抵达了平州城外那巨龙般石墙之前,两人停下马车,合计一番,驾车入城定是万万不可,那日挟持这城中要员,早已惹怒于他,那人地位非凡,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从正面入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两人商量过罢,便弃了马车,只携带些许物品,翻墙而过,打算步行潜入那平州城,在城内在设法搞到马匹,只要冲出城门,入了大宋地界,便不再有后顾之忧。

月色之中,两人翻墙而入,直冲南门而去,打算在南门埋伏,趁天亮,抢上两匹马,击倒守城卫兵,夺门而去。

两人寻得城门附近一处破败的空屋,小心翼翼,未敢生火,随意垫补一番,便早早歇息……

伴着几声“咕咕”的叫声,柳无痕睁开双眼,天色已亮,沐夕冉早已在盯着城门方向,见他醒来,微微一笑,问道:

“小十这一觉,睡得可是安好?”

柳无痕早早便已习惯被她打趣,无奈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瞧你这般轻松自在,定是有了出城的法子?”

沐夕冉捂嘴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指着城门方向说道:

“你瞧,此间距城门不足百丈,若骑马全速冲过只需三息,那城门处只有十名守卫,解决他们自然不是何等难事。”说道这,又伸手指向那城门之上,继续开口道:

“可门楼上守卫众多,不下数百人,若听得城门异动,全速支援下来只需两息左右,必要在支援赶到之前,占住城门内侧,用毒烟将支援隔绝,最多收拾那十人,便可夺门而去。”

“那,不如再向城门处靠近些?”柳无痕问道。

“不必,越靠近城门处抢马,容易越早被人发现,就在此处动手,别闹出太大动静即可,这守卫又不是见到有人骑马接近,定要呼叫支援,此番,就是要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沐夕冉道。

两人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人骑马慢慢前行,沐夕冉未有一丝犹豫,迅速出手,朝那人甩出一根银针。

那骑马之人将走到两人躲藏处,早已昏迷过去,伏在马背上……

柳无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将马牵到角落处,随后迅速朝城门处看去,发现并未引起卫兵注意,赶紧将那人抬下马背,放在地上。

他望着地上那人,很是愧疚,沐夕冉瞧见他模样,摇头轻笑一下,跳上马背顺手甩了锭银子在那人身上,便示意他赶紧上马。

两人策马狂奔,果然,三息将过,便冲到城门之前,那城门处一名守卫见马匹冲将过来,并未减速,大喝几声,将要举起手中兵刃,便已被银针刺中,昏迷过去。

沐夕冉在城门正前,勒停马匹,回手便不停甩出暗器,眼前那十名守卫已倒下大半,头顶突然传来楼大量急促的脚步声,她从腰间掏出两只瓷瓶,一左一右向两边扔去,只听“啪”的一声,瓷瓶碎裂,瞬间,白烟四起,将二人隔在内侧。

柳无痕方才马一勒停,便直接去开那城门,待这毒烟飘起时,城门已被拉开一条人、马将能通行的缝隙,他牵马迅速出了城门,向后大喊,招呼沐夕冉迅速离开。

沐夕冉听闻,闪出城门,上了马背,绝尘而去。

随着烟尘而去的,还有一群鸽子,从城内升起,向着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