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沿途,一片荒凉,杳无人烟,已无道路可以行车,途径崎岖之地,两人不得不下车牵着马匹,缓慢前行,待地面平整,才继续驾车前行,如此一来,行程吃紧,只能增加赶路时间,两人每日只作两三个时辰休息,其余时间皆耗在路途之上。
转眼又过月余,两人不停赶路之下,满脸疲态,越往北行,天气越是寒冷,多亏沐夕冉先见之明,备下厚实衣物,否则,怕是要冻死在此处。
冰霜满地,白雪皑皑,汹涌澎湃的浪涛击打着浮冰,与这纯白之地,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一身白色裘皮裹体的沐夕冉站在高处,头上亦戴着白色皮帽,寒风凌冽,一双玉手与这纯白一色相应,愈显剔透,朱唇微翘,不断往手心哈气,阵阵白气,升腾而去,又迅速消散,她便搓手便向四周张望,想寻找一处落脚之地。
眼下,终于抵达这极北之地,自然是要先休养生息,再设法去寻那所需之物。
不知是吉人天相,还是上天垂怜,粗粗几眼,便在附近发现有一洞口,她略显兴奋,伸手拽住柳无痕的衣袖,用羊脂玉般的手指指向洞口,口中带着阵阵白气说道:
“咱们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几经周折之下,才抵达这极北之地,既已成功大半,行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寻这所需之物,并非一时三刻之事,眼下天色渐晚,咱们先去那山洞处,歇息一番,细细盘算,准备妥当后,再作打算。”
柳无痕眼见成功近在咫尺,心中急不可耐,却也知晓沐夕冉言之有理,她行事沉稳可靠,随她安排,自是不会有何种纰漏,只得压抑心中急切,默默的点了点头。
沐夕冉见他并无异议,浅浅一笑,两人便牵着马,朝那山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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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周遭光秃秃的岩石之上,除了白雪覆盖,鲜有植被,两人走向前去,发现这山洞入口极其宽敞,周遭并无活物痕迹。
柳无痕捡起几块石头投进洞内,稍等片刻,并无动静,便燃起火把,向内走去,片刻之后,便回到洞口处,朝沐夕冉说道:
“洞内亦是宽敞,并无异样。”
说罢,便将马车引到洞内,沐夕冉也随后走入洞内。
火光之下,只见这洞内确实宽敞,有数丈纵深,四下并无透光之处,满地尘灰,地面隐隐残留火堆的痕迹,只是那些残渣早已风化,不知已有多久无人问津,
柳无痕将火把固定在洞壁之上,从车内搬下前些日子在路上砍伐的木柴,心里一阵唏嘘,多亏这沐夕冉,未雨绸缪,让他早早便备下这木柴,否则,在这树木都极其罕见之处,又要遭上一番罪。
不一会,柳无痕便将篝火燃起,两人先是靠在火堆旁,汲取着丝丝热气,稍事休息,沐夕冉便去车上取下根扫帚,将火堆附近灰尘打扫一空,又取下被褥,铺陈妥帖。
柳无痕暗自咂舌,这扫帚一直陈于车上,甚是扎眼,有几次他想要将其抛下,却被沐夕冉阻拦,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不得不说,她这心思已细腻到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步。
柳无痕掏出冰凉的干粮,刚要垫补几口,却不料,干粮在这极寒之下,早已冻得梆硬,难以咀嚼,差点崩掉门牙,他强忍疼痛,皱起眉头,随手拿起根较细的木柴,想要穿起干粮,用火烤上一番,可不料,干粮太硬,这木柴始终无法将其穿起。
柳无痕见状,很是烦躁,却又无可奈何,望着手中干粮思索解决之法。
沐夕冉瞧着他那对着干粮气急败坏的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起身用几根木柴捆扎起来,搭成架子,将干粮架在上面烘烤一番,望着面红耳赤的柳无痕,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柳无痕匆匆啃完沐夕冉递来的干粮,便一头躺倒,将脸侧到一边,紧了紧身上花白的裘皮。
眼神向后瞟过,不小心扫到山洞角落一块石头,只见那石头之上,仿佛刻着些许字迹。
他心中甚是好奇,眯起双眼,定睛一看,却因洞内光线不足,那石头又在角落阴暗之处,一时难以看清,几番纠结过后,还是将其抛之脑后,合上双眼,闭目养神,驱赶这赶路的疲劳。
沐夕冉添了些柴,煮上一壶热水后,又从车上取下一段鱼线,两只瓷瓶,将鱼线两端分缠于瓶口,又将两只瓷瓶分别摆在洞口内侧两边小腿般高的岩石之上,才揉了揉带着疲倦的眼,回到火堆旁,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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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甚是清爽,柳无痕已太久未能如此安眠,他直起身子,活动几下筋骨,闻到阵阵香气。
转头一看,发现沐夕冉正在准备饭食,他瞟了眼锅内的肉干,胃中一阵抽搐,却暗自忍住,咬牙并未言语。
沐夕冉见他醒来,盛了一碗用肉干炖成的汤,递向他,笑道:
“今日少不了耗费体力,还需多吃些,补补你这虚弱的小身板。”
柳无痕虽知这是不久前猎到的兽肉,却始终心有余悸,这月余来,他未再食用过肉类,想必“桃源乡”内一餐,已让他埋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思虑再三,他还是接过碗,心想,沐夕冉言之有理,今日要去寻那冰川之水,还要寻那巨兽,若是寻得,免不了一场恶战,若不保持充足的体力,出现差池,又怎对得起这一路艰辛,又怎对得起这多年来的筹谋。
两人快速吃完碗中食物,起身整装,准备出发,柳无痕拿起绝命,瞧见沐夕冉还在马车上收拾东西,踌躇片刻,走向了角落。
走到近处,他仔细看去,只见那岩石上,深深的刻着看似已饱受岁月摧残的两个字:
“楠,寒。”
他看完之后,未做停留,匆匆离开,走向洞口处,却因匆忙,并未发现脚下鱼线。
“啪、啪。”两声,两只瓷瓶应声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