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波粼敛月,一袭白纱傲立船首,迎风翩翩起舞。
沐夕冉虽心急如焚,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泰然自若。她暗自思付,此刻越是慌张,越是容易犯错,天罡四煞在杀生楼内也是赫赫有名,万万不可轻敌。
突然,船舱内突然传来吵杂之声,让她心头一紧,稍有分神。
见她分神之际,“丑”用长盾护住全身,双脚发力,“戌”、“辰”二人如影子一般,缩回“丑”的身后,三人化作一条红线直冲沐夕冉而来。
沐夕冉见状,抬起右脚,蹬在右侧船舷,身轻如燕一般,白衣飘飘往左侧高处飞去,尚在空中,伸出左手抓住船帆上垂下的绳索,顺势盘旋一周,右手甩出几根银针射向还未回过身形的三人,右脚缠住绳索,用力甩向“丑”手中的长盾。
又是“叮叮”几声,只见“丑”已把长盾横在三人侧面,将银针悉数挡下,绳索速度不及银针,将将赶到,虽有些偏差,还是缠在了长盾之上,沐夕冉左脚套住绳索,双脚用力,欲把长盾拽离三人,哪想到绳索突然脱力,整个人旋转着往后甩去,她眉头一皱,生怕自己身形未稳时,被人冲杀上来,右手一转,袖口内不断往外洒出白色烟尘,护住周身,遥遥望去,如云烟中的仙女一般。
沐夕冉尚在空中盘旋,只听得破空声起,两把短柄弯刀飞驰而来,他借助回转之力,抬起左脚踢飞其中一把,撞飞了另一把,两把弯刀还未跌落在地,又一把直冲面门而来,只见她松开左手,身体后仰,倾斜而下,缠住绳索的右脚发力,整个人倒吊在空中,躲了过去。
弯刀飞过,虽未伤人,却切断了绳索,沐夕冉直觉得脚上一松,身体向下摔去,眼光掠过三人,见她微微一笑,身形稍转,“扑通”一声,落入滔滔河水之中。
三人有些意外,忙冲到船舷旁,望着水中,茫茫大河,早已不见沐夕冉身影,就在这时,身后船舱之处,一条红色身影闪现,直冲三人而来,“丑”刚反应过来,转身便看到身旁的“戌”、“辰”二人,已化作血人,从头到脚,一分为二,鲜血喷溅。
他望着长发遮面,看不到面容,却身穿熟悉的红色长袍之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到铜铃般的女童笑声飘过,便追随两人而去……
乌云遮月,夜,漆黑,只留下空荡荡的船,充斥着血腥味,依然慢慢在河面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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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痕慢慢睁开双眼,头痛欲裂,朝四周望去,满是血渍,身旁赫然躺着一具被一刀斜劈成两半的尸体,房门处亦有一具被砍去头颅的尸体,毕竟做过多年杀手,他并未惊慌失措,只是慢慢起身,坐到椅子上,回想着眼前一幕是如何发生……
昨夜,他躺在床上久不能寐,想起沐夕冉问起关于姐姐之事,自己亦满是疑惑,为何自己总是梦到那个冰冷的雪夜,为何自己幼时的记忆一片空白,难道这梦真是自己的记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身后木门被人轻轻推开,起初,他以为是沐夕冉,便没有理会,恰巧,这时过道处有人经过,只听那人刚刚开口,“你”字未落,便传来兵刃切割骨头之声,液体喷洒之音,多年的经验,让他意识到,危险来临,他猛然回身,只见到房门处无头之尸,血如喷涌,一张写着“未”字的面具染满血渍,扑面而来……之后一切,却再也想不起来。
柳无痕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来,拿起包袱,走向屋外,天色已亮,过道处,满是破碎的尸身,脚下的血渍把整个船舱染成了红色,他有些仓惶的四下寻找,万幸并未发现沐夕冉,可除了沐夕冉跟水忆霜,其他人,包括水伯在内,皆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地上熟悉的碎块,自上而下,稍有倾斜,一分为二,不由想到,难道是他!
柳无痕匆匆来到甲板处寻找,见到地上三具红袍碎尸,碎裂的面具齐刷刷的躺在一旁,心里沉思,果然是杀生楼的天罡四煞,昨夜在他房内的便是这四煞之首,杀生楼果然不简单,这才短短几日,便已知晓自己叛逃,还摸清了自己行程,派出杀手,清理门户。
柳无痕仔细望去,甲板上稀稀疏疏散落着不少银针,想必,这三人与沐夕冉有过一战,天罡四煞,纵是只有三人,也非沐夕冉一人能敌,可他却坚信,沐夕冉诡计多端,手段万千,自是能逃出生天,否则,此地便不会只有三具尸首。
能轻易斩杀四煞之人,不出意外,定是那绝天命!可沐夕冉是如何逃离,这三人又为何被斩杀于此,实在无法推断。
绝天命,为何又要救自己?想到前几日少林寺藏经阁之事,柳无痕一时愁眉不展,脑中思索:绝天命两次出手救自己,难道是为了告诉自己,复仇根本就是自己痴人说梦,只是个笑话?明明能轻易解决自己,难道是顾及父子之情?不!绝不可能,想那如此贤惠的母亲,他都能毫不眨眼的斩杀,又怎会是那念情之人!他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戏耍自己,嘲笑自己,是为了诛心!让自己变成一个连复仇都不敢去想的废人!
想到这,柳无痕狠狠地用拳头锤在船舷上,心里嘶吼道:
“绝天命!下次见面,便是你的死期!就算豁出性命,要定要你血溅当场!复仇的怒火,任谁也无法湮灭!”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的沐夕冉,虽不愿承认,但这短短几日,让他感觉身边已离不开这个谜一般的女人,那种莫名的亲切感,那股莫名的心安,已有多年不曾体会过,让他无比的怀念,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就算只是与她静静地待在一起……
潺潺的流水声,打断了柳无痕的思绪,他循声望去,只见河上一艘轻舟在不远处,挥动船桨的正是那苦苦寻找不见的沐夕冉。
沐夕冉荡着轻舟,缓缓接近,船上还躺着看似昏迷着的水忆霜。
他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