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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落难主仆失医庐

邯城内一道矮墙将城一分为二,形成森严的等级区。墙东大抵是一些贵族人家,傍近皇宫;墙西则是零零散散的普通住宅和几片远近驰名的草市。草市当中,都房草市最为出名。

都房草市间散步着诸多年代久远的商铺,大多都迫于压力和酒肉商人合作。百姓最不愿见到这种商铺,可商铺却又无处可遁。

小乞丐摸了摸口袋里羞涩的钱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奈地转过街角。

穿过都房最热闹的市井,没几步便见着了一所不甚起眼的医庐,一块陈年的旧牌匾与别处年年翻新的全然不同,唤作“盼燕归”。因为诊疗费收的比一般医馆便宜,大夫医术又好,人们对此皆是交口称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乞丐吸了一下鼻子迈开腿进了医庐。

医庐小小四合的空间里挤满了病人,小乞丐一路挤到前面,簇簇人头间坐着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少女俯首案前,拈一支簪花小笔在纸上摩挲,时不时抬首与面诊的病人交谈叮嘱几句。

“姑娘!不好了!长约在东墙和人打起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少女立即起身,柳叶眉微蹙:“这儿交给你,我马上回来!”

东墙这边的架势已是难分难解,加上几个起哄的看客毫不吝惜自己的唾沫星子,无疑是火上浇油。

交手的二人着装一黑一红,厮打在看客们围成的圈中。

“哎哎哎,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一张闲嘴问道。

又一张闲嘴悠悠地回:“这红衣服的,是东墙的草市尉慕容卿。这黑衣服的,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非要在东墙草市摆摊。慕容卿不答应,俩人就打起来了。”

“这小子胆儿挺肥啊,连东墙那边的人都敢惹,怕是要吃苦头了。”

“就是说,咱再有胆也不敢跟官斗啊,何况人家慕容卿还是慕容家的人。”

正在他们聊得得劲的时候,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冲入交手的两人间,黑衣少年一拳正要挥下去,倏地悬在了半空中。

“你闹够了没有?!”

“笙笙……我……”

慕容卿抚着下巴上的伤口:“这小子是你家的奴隶吧,在东墙摆摊还蓄意滋事,重伤本官,你怎么说?”

柳笙笙将长约拉到身后,抬起眼看向慕容卿,“长约确是我的小奴,他性子冲,冒犯了官爷,请官爷让笙笙带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东墙摆摊,还重伤本官,哪能轻易放你们走?!”

周围的看客更来了劲,啃红薯的啃红薯,嗑瓜子的嗑瓜子,心想柳笙笙主仆二人今日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长约捏了拳,一双星目渐而幽深。柳笙笙反而敛起笑意,上前几步。

“方才官爷说我家小奴的罪责在于东墙摆摊,重伤官爷,可对?”

“不错。”

柳笙笙半挑起眉,“邯祁国内可有严明律法规定西墙者不能在东墙摆摊?”

慕容卿愣了神,东墙多贵胄,西墙的贱民凡不敢靠近,早已约定俗成。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高下贵贱,自然不敢越矩。可真要论起明文规定来,邯祁国内并无此律。

“既然如此,我家小奴在东墙摆摊并不算罪。”

“可是他重伤朝廷命官,罪该万死!”

“那笙笙即刻带着小奴同官爷去御案台问罪,不过……御案台的人若是立了案,整个邯城都会知道官爷被我家小奴见伤的事情,传出去怕是会对您邯城第一武霸的名声有些影响……您说这件事是公了还是私了好?”

“你!”慕容卿瞪了柳笙笙一眼,将那半口没有撒出来的气硬生生咽了回去,“好,算你们俩今天走运……”

柳笙笙微微一笑,“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收拾收拾你们的破玩意儿赶紧走!”慕容卿歪着下巴怒道,“晦气……”

长约立即蹲下身将药瓶子用布裹起来,同柳笙笙沿着矮墙走。

“来人!”慕容卿小声吩咐道,“给我跟着他们。”

盼燕归后庭。

长约缩在长椅一角,双手环住身子,目光像极了一头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盯着眼前的花草出神。目光离散,聚焦,又离散。

一旁的柳笙笙仔细替他上好药,扎上绷带,“你呀,真是不让我省心。”

“我不是故意和慕容卿打架的。东墙达官贵人多,若是他们看上我们的药,我们就有钱交医庐的租金了。”

“租金的事儿……”柳笙笙抿了抿唇,“你打哪儿知道的?”

“若不是上次你出诊时商行总管来过医庐一趟,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反正你以后不许给我惹事儿了。”柳笙笙撇了撇嘴,“长约你记住,你是我的家奴,就要听我的话。租金的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长约盯了柳笙笙好一会儿,“我只是想保护你。”

柳笙笙怔了怔,叹口气。柳家家道中落这些年,死的死,逃的逃,只有长约这个傻瓜还忠心耿耿,不离不弃,随着她颠簸流离了八九年,他受柳家的恩早已还清了,可还是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真不知道这个傻瓜图的什么。

“谢谢……”柳笙笙扬起一抹微笑,握住长约的手,“你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犯傻。”

长约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眼神中放出丝怯怯的欣喜,羞赧地低下头。

“给我砸——”

前厅传来商行总管的声音。

长约闻声立即冲进前厅,见厅里满地的药粉和碎片,上前抓住带头砸场人的衣襟。

商行总管一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打呀,这一拳打下来,我准保让你吃牢饭!”

“住手——”柳笙笙掀开帘子喊道。

长约忍气吞声,松开了带头人,走到柳笙笙身旁。

“杨总管,您这是做什么?”柳笙笙扬起眉问。

“难道本总管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你们两个拖欠商行的租金已经一个多月了,依着规矩,本总管有权利收回这间商铺。”

“总管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能再宽限笙笙几日吗?”

“几日是多少日?柳姑娘,不是本总管说你,你这性子也太倔了。如果你们早些和商行合作,包你们赚得盆满钵满,哪会寒酸到连租金都交不上来的地步?我们商行是行商的,不是行善的,你们这样我也不好做。况且上头已经有人买了这间铺子,你们今儿就得搬出去。”

“上头?”柳笙笙思忖了片刻,“是慕容卿!”

“是我——”

门外缓缓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方才告别的慕容卿。

慕容卿四处打量了狼狈的盼燕归一眼,“很好,杨总管,这间铺子甚得我心。”

慕容卿笑道:“听说这医庐是你们的心血,这样没了一定很难受吧。”

柳笙笙泰然自若,“你想怎么样?”

“你要是愿意求我呢……”慕容卿贴着柳笙笙的脸颊抚了一下,抓起她的下巴,“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不许碰笙笙!”

长约猛将慕容卿扑倒在地,不一会儿便被杨总管的手下扣了起来。

慕容卿起身道:“这里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

“慕容卿!”柳笙笙怒目瞪着他,“放开他,我们马上就走。”

慕容卿冷哼了一声,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人便放开了长约。

柳笙笙拉起长约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