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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不该有的仁慈

虽声色不动,可勾歌心底却有疑惑,此人不单单模样像河古御尊,竟然还晓得她的名字,好生奇怪。自她再度临世以来,这是她头一回来凡间,五十多万年前她降世便被河古灭了,莫说凡世,就连碧澜海崖都来不及看清楚,这人怎会认识她?

同样吃惊的还有小不,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她们圣主?便是在过去的万万年里圣主于水域救过什么人,也断不会让人晓得她的名讳与身份,眼前的男子毫不迟疑的喊出她的名字,仿佛认识她许久一般。

“你是何人,敢直呼我们圣主名讳!”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坏了凡冥河的规矩你们会有麻烦,还是扔我下去吧。”男子说完,缓缓的转过头看旁边精灵球里的孩子,“只求一事,这孩子无辜的很,他什么都不懂,是被他师父哄骗上船的,还请圣主慈悲为怀,救下他吧。”

小不冷哼一声,他倒是想得很美,救两人是坏规矩,难道救下这个孩子就不算坏规矩了?上了墨凡灵船的人,凡冥河要收谁是其命数,这孩子既然落了水,那自然就是要死在河里,救了他同样有麻烦。他说得轻飘飘,好像不救孩子就不仁慈一般。

铺天盖地的厉凌水箭乍然出现,极快的朝勾歌几人射过来,勾歌与小不敏捷闪避,精灵球却被密密麻麻的箭羽捅得像只刺猬。

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两个精灵球同时粉碎,球内的男子与孩子齐齐朝河面跌去,勾歌眼疾身快飞身落下接住了男子,小不虽然不希望勾歌救人,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听命,身形飞快的抱住了差点掉入凡冥河的孩子。

见一大一小再次被救,凡冥河里飞出越来越多的水怪,身型千奇百怪,一只只浑身泛着水光,有些还滴着拉扯不断的粘线,空气中开始出现让人不适的诡异味道。被小不护在怀中的孩子见此情景,吓得瑟瑟发抖,颤抖得让小不心中生出心疼。她想,或许这个孩子真的太无辜了。

灰衣男子在勾歌的身边全然不去看来了多少水怪,一双眼睛仿佛长在她的身上,“带孩子走吧。”

他想,以她的本事,要从凡冥河里带走一个无辜的幼童并不难,可若是连他一并救了,事情就糟糕许多。

勾歌并没有看男子,她不认识他,至于为何知道她的名讳她不想追问。出手相救是因为他在临死时的那丝善良,也因他长得像某人。她承认,在她心里极为想还河古人情,此人模样有几分像他,那一瞬间她做不到见死不救。明知凡冥河的规矩,也不知道为何见到他的脸,刹那就不冷静了。为何呢,她暂时没有空细想。

数不清的水怪扑过来想撕咬勾歌和小不,水面混影杂乱,嘶鸣声不绝,更时不时有东西落入水中。因为要分出心思护着怀中的孩子,小不好几次差点儿被水怪重伤,打斗中不知不觉离勾歌越来越远,待到她发觉过来,两人中间有了太多的水怪,已不能杀将回去。

“啊。”

小不怀中的孩子被怒吼过来的八脚水怪吓得大叫大哭,瘦小的身子在她臂弯里颤抖得像个筛子。

“别怕,有我在。”小不挥剑砍杀冲过来的水怪,一边安抚孩子,“一定不会让你被这些畜生吃掉的。”

若说起初小不觉得不该救这个孩子,此时她却是一心一意想把怀中的孩子救下来,凡冥河里的妖魔鬼怪太多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连当点心都不够格,一嘴吃下去只能塞塞牙缝。对它们来说,不过只是一张嘴一闭嘴的事儿,稚子却要付出生命。死在凡冥河里的人,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成为腹中餐。

纵然手起刀落次次不虚空,可围上来的水怪仍然越来越多,只怕这些还远远不比凡冥河中藏着的。小不欲到勾歌的身边找她想法子,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

突然间,一道纯蓝光芒乍现,一条水灵龙畅游在凡冥河上,所过之处水怪皆被它化成一滩水,很快凡冥河上恢复了安静,小不带着孩子飞到勾歌的身边。

“多谢圣主。”

勾歌淡淡看了眼小不护着的孩子,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继续让这孩子看到可怖之事怕要吓得魂不附体,到时候魂魄出窍形同杀了他,从河中救他便是多此一举。

安静中,一道沉沉的声音从深深的水底传来,仔细辨听后发现声音来自冥界流。

“圣主,此处是凡冥交汇处,刚才还只是凡间流里的水怪,若是两界水域合力,恐不好对付。”

一人时她尚可全心全意的杀怪,可如今还需要分心来护着怀中的孩子不受伤,免得不有所顾忌,到时候只怕自保勉力,更不要说有余力来护卫她了。

“凡冥河里,凡间流中的水鬼怪物已是凶残无比。”灰衣男子看着远处冥界流的水面开始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冥水里的那些就更加残暴凶狠了。”

“既知道凡冥河不可来,你们又为何要来?”小不肃声质问男子。

男子转身,朝小不微微施礼,“姑娘这话问得好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真是愚蠢透了。”

“你们这群人不止蠢,还坏透了。”小不搂着孩子的手臂比自觉的加了力,自己要来送死就罢了,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哄骗着来了这恶魔丛生之地白白送命。

“姑娘骂的是,是又蠢又坏。”男子看了下可怜兮兮的孩子,心中的确是十分不忍,“可姑娘知道吗?在愚蠢之外,还有一个东西让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愚蠢。”

小不盯着男子,看他要说出什么。

“贪婪。”

每一个来凡冥河的人都不是心性纯良之人,都有着贪婪自私又以为自己会成为好运之人的侥幸。

“如你们这样的人,就不该救。”

男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因为此时无力辩驳。

勾歌广袖一扫,一道蓝光封境结界覆在冥界流上,将越来越密集的波纹锁住了。

看着祥云之下的凡间流平静水面,勾歌的声音既轻且凉薄,“人,本圣主带走了。”

“你确定?”

一道男声在勾歌的头顶上方传来。

小不抬头一看,惊讶不已,御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