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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塞北行

塞北,云中驿站。

到了这里,便是正式踏足塞北地界了。

一座精巧雅致的角楼坐落在周山环绕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角楼共分三层,顶端中心起一黑色立柱,四周接连处围着浅色的帆布,帆布上错落有序的刻着塞北部落民族的星图腾。

帆布下遮住的是一扇扇并列的雕花窗棂,透过那雕花窗棂,便能看到一白衫女子手执茶盏,临窗而坐,她面色有些凝重,良久执着茶盏的手都一动未动,此人正是刚到塞北的迟天止。

直到迟天止执着茶盏的手有些僵硬酸麻,才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缓缓放在了桌子上。

她今日刚到塞北,便收到京都快马密函,说是皇后因禁术被禁足,而当年盛宠一时,因禁术被打入冷宫的淑妃居然被放了出来,还封了淑贵妃。

这就是你说的与你对立,最坏的决定吗?

她刚刚离开京都,皇后便被囚禁了,而淑妃裴霜寒也被放了出来,所以可以笃定,此事定然与裴家脱不了干系。

这盘天下争斗夺嫡争位的棋局终于要开始了吗?还真是有些期待。

迟天止淡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差异,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劳累,修为有些溃散。

她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眸子闭目养神。

恍惚欲睡间,却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迟天止猛的睁开眸子,眸中一片寂然,阴冷肆虐。

瞬时执起桌上的茶盏向门口刺去,哗一声,茶盏碎了一地,而那枚距离她一寸的短剑也从中间裂开落在地上。

“迟天止,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碰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了,为首拿着剑柄的男子一身虎皮裙装,露出的胳膊黝黑雄壮,一脸横肉咧着嘴大声吆喝道。

“放肆。”迟天止缓缓站起身,白衫长裙风华无双,她勾唇莞尔一笑,语气依旧温婉柔和,眸光却深沉幽暗,让人心悸。

她就那般立在众人之前,嘴角含笑,眸子微敛着,看也没看来人一眼。

“迟掌权可真是气度不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呀。不过也是,若没此气度,迟掌权也不会只身一人来塞北。”雄壮男子一旁站着的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一副道家装扮,抖了抖手中的拂尘,满眼精光算计。

她自然也知道塞北三族之中早已有人对圣女与纳贡之事心生不满,却不曾想这些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引导。

脑海中男子的模样越发清晰,面色苍白病态,依旧难掩俊美无暇,一身弱骨却足以毁天灭地,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本权奉命行事,岂容尔等放肆。”迟天止黑眸细细扫过面前的众人,语气忽然凌厉道,与往日的温婉柔和判若两人。

“哈哈哈。”众人相视一笑,似乎并不觉得害怕,为首的虎皮裙装男子更是上前讥讽道,“你的那四个护法没一人在这里,凭迟掌权一人恐怕敌不过我这数十人吧。况且,依我看迟掌权如今别说宿星之力了,恐怕自身星力都无法驾驭了。”

迟天止面色一暗,忽而想明白了这几日修为溃散的原因了,原来所谓的花蛊之毒并未解除,连带着西鸢等人迟迟未来驿站汇合想必也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裴清绝呀,裴清绝。

可真是算计了她,亏她还费尽心思的告诉裴清绝不要手下留情,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真是深谋远虑,让人佩服。

迟天止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抚过手中的袖箭,目光寒凉的扫过面前手拿垮刀的众人,还真是看不起她,就算她星力全无,对付这些人也绰绰有余。

“那再加上本座呢。”淡雅温和的声音从破败不堪的门口处传来。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衣纯粹,带着足以消弭一切的浮世光华,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手拿着一柄通体如玉透白的长剑,剑身上面描刻着雪莲花开,剑柄坠着一枚精巧的玉穗。

莲华剑。

“谢……谢…谢荒,不不不,祭司大人。”为首的虎皮裙装的男子惊呼道。

谢荒与宿星大陆来说便是信仰与权威的存在,不容侵犯与亵渎。就连当今陛下都礼让三分。

一半宵小见到这种云端上的大人物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这几个人还算是强装着镇定。

“正是。”谢荒颚首,不知何时那柄如主人一般雅致的长剑早已架在了男子脖颈间,划出了一丝血痕。

“祭祀大人,我们无仇无怨,您您……”为首虎皮裙装的男子被吓的不轻,到底没了刚刚的镇定,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

“辱她者,死。”话音未落,那长剑早已划过男子的脖颈,鲜血四溅,而谢荒依旧长身玉立,半点不染尘埃。

为首的虎皮裙装男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瞬时便没了气息,双眸因惊恐瞪得大大的,似乎难以置信那剑出鞘的速度。

一旁垮刀的众人,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惊住了,又忌惮谢荒的威名,争相恐后的涌了出去。

而刚刚还嚣张算计的道家男子早已丢了拂尘,随众人落荒而逃了。

有多久没见过他拔剑了,以往的十五年,有一大半时间她都在与他对峙撒泼冷战。

后来因着阑歌,两人虽没有决裂,不过以她的性子倒是再没与谢荒有过来往,就算遇到了,也不过冷嘲热讽几句,如今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视倒是头一遭。

那声“谢荒哥哥”哽在喉间,以往的委屈苦楚似乎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执着带血的长剑,目光温和,优雅从容一步步走向她,声音一如当年一般淡雅动听,他说,“小止儿,没事了。”

恍如隔世般,那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没事了。

“谢荒哥哥。”迟天止扬眸,望着男子清冷如玉的面孔,轻轻开口。

这声呼唤跨越了以往的所有纠葛,怨恨,以及手臂上那枚曾经痛入骨血的凤凰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