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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命格悖

议政殿。

元坤帝第五慕和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那鎏金雕龙大椅上,俯视着跪在地上早已深受重刑,血痕遍身污浊的裴放和裴起淮怒道,“私铸兵器可是谋逆死罪,若你们供出幕后主使,朕便饶你们性命。”

上位者的威严与凛冽显露无疑。

裴放冷哼一声,那双鹰眸满是怒气的瞪着高高在上的元坤帝,闭口不言。

反倒是跪在一侧有些文弱书生模样的裴起淮缓缓直起身子,望着第五慕和叩首一字一句道,“是臣不知足,私铸兵器贩卖,臣是龙泉裴家家主,他们不过奉命行事,与此事毫无干系。”

元坤帝不过五十有二,却在这权利最顶端坐了近三十年了,曾借助清远侯与万俟家之力,弑兄夺位,心思诡秘难测,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所谓的私铸贩卖。

“裴掌权到。”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议政殿沉重的气氛,殿内大门被打开,众人皆回头望了过去。

那人一身白衣似雪,容颜俊美无暇,逆着光向众人走来,身形略有些单薄羸弱,脸色苍白病态,可却丝毫掩盖不住男子特有的气度风华。

“参见陛下。”裴清绝视线淡淡扫了一圈,眸光却落在了旁边一身黑色锦绣朝服,优雅从容眉眼含笑的谢荒身上,眉头一挑,似是对他有些不满。

“免礼吧,裴卿,朕今日撇开朝堂,私下宣你来便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如今祭司和太史卿都在这,裴卿大可直言。”第五慕和睨了一眼大殿上恭敬俯首的裴清绝,探究的视线划过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大手一挥,示意他起身。

“陛下有所不知,龙泉这些年水灾频发,却又得不到很好的治理与解决,早已弹尽粮绝,此事我虽不知情,却也能猜到一二,这些年龙泉家主也算尽心,一直供给着龙泉的难民,更是大量招工,修建房屋,已解决水灾过后的燃眉之急,可是龙泉裴家的财力并不足够支撑,所以裴起淮不过是利用龙泉出名的铸造术以帮助龙泉百姓,这个臣已经查清,有账目、口供,陛下您请过目。”裴清绝又是一揖,从宽大袖袍中掏出准备好的账目及口供。

第五慕和接过掌事太监呈上来的账目、口供一一查看了起来,原本凝重的眉头再看到账目后似是舒展了不少,身上的暴戾之气也消散了很多。

一旁的太史卿杨大人见状不妙,立刻跪下行礼,大呼道,“陛下,这分明是狡辩,龙泉事发不过一日,裴掌权便这么快就凑集了证据,恐怕别有用心吧。”

闻言,第五慕和低头看账目的头抬了起来,锐利的眸扫过负手站在一侧的裴清绝,正要询问,立在裴清绝旁边的谢荒忽然上前几步。

谢荒黑衣纯粹,带着可以消弭一切的浮世光华,单单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仰慕与敬畏。只见他步伐优雅从容缓缓几步,站在了大殿正中,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元坤帝一揖,“陛下,官铸剑自然是大事,若民铸剑自然可贩卖谋利,不如免了裴起淮的龙泉府尹之职。如今龙泉正是雨季,应当筹集赈灾银慰问,以示陛下隆恩。”

第五慕和又低头仔细翻阅了裴清绝呈上的卷宗,龙泉裴家民心所向,若是公然处置,必定引起大乱。

此事显然跟裴清绝也没有任何干系,而裴家世代效忠,又有裴斐如此忠厚之人,自然不会谋逆。

只要稳住龙泉局势,发放赈灾银便能避免动荡,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第五慕和有些倦乏的揉揉眉心,大手一挥,不预多说,“罢了,此事就依祭司所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堂之中难免有争斗,如今的元坤帝虽还是心思诡秘,却再也没有年轻时的杀伐果决了。

“陛下,万万不可,裴家已有谋逆之心,必然不能放过。”还跪在大殿的太史卿杨大人连忙又叩了几首,声音激昂道。

第五慕和锐利的眸瞪了一眼底下不知死活的太史卿,浑身散发着冷然暴戾之气,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杨大人,在议政殿公然诽谤本权,不知我可有得罪与你。嗯?本权想起来了,杨大人丧妻后曾想娶堂妹若颜做继室,被我拒绝了,难道杨大人对此心怀怨恨,借此机会拉本权下水?”裴清绝湛蓝的眸幽暗深邃扫过跪在大殿上的太史卿,挑眉道。

太史卿杨大人原本就狰狞的脸上更是无比难看,面色沉得尬然,想要反驳什么,却始终无从辩驳。

“罢了,多说无益此事就过去了,谁也不准再提,众卿跪安吧。”第五慕和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来自常年上位者的威严,太史卿杨大人终究没有说什么,随着众人俯身跪安。

私铸兵器一事,似乎就这般不轻不重的过去了,根本无伤大雅,没有留下丝毫剪影。

众人出了议政殿,裴清绝沿着白玉台阶缓步走着,身后传来了谢荒淡雅的声音。

“裴掌权请留步。”

裴清绝止住步子,回头望向负手站在白玉台阶上的谢荒,勾唇一笑,“不知祭司大人有何指教。”

对于谢荒,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望裴掌权高抬贵手,离小止儿远点。”谢荒一身黑衣纯粹,步伐优雅从容的向裴清绝走来,在距离他半步内站定,作了一揖。

裴清绝原本湛蓝的眸中一片讥讽,眉头一挑,笑道,“裴某愚昧,不知祭司大人以迟掌权何人身份告知我呢?”

谢荒抬眸迎着那灼灼烈日似乎忆起少女幼时的笑颜,嘴角扬起了一抹淡雅的笑,轻声道,“她对我很重要。”

裴清绝不知为何,竟被谢荒这句话逗笑了,那双湛蓝的凤目深邃幽暗扫过那张优雅从容的脸,讥诮道,“重要吗?谢荒,你仅剩的那点愧疚就是用来提醒我离她远一点吗,若是她必然是希望你离她远一点,更不要过问她的事。”

谢荒嘴角的笑一怔,一向优雅从容的面色稍有些暗淡,却还是温和道,“本座还是希望裴掌权离小止儿远一点,你们命格相悖,若非要纠缠,于你于她都不是好事。”

裴清绝望着那一身黑衣优雅从容的背影,不经有些面色凝重,暗自揣摩谢荒刚刚的话,神色更是难看,命格相悖,他命由他不由天,岂能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