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看着制片人温和的眉眼，覃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只是这人开口的第一时间，林致就隐约察觉到这货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了。
“小姑娘嘴真甜，不过还是别叫我姐姐了，我跟你爸妈差不多大，叫我阿姨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制片人微笑道。
“我想知道，梁月到底是不是带资进组的啊？”
话音刚落，林致就忍不住扶额，她实在不知道覃璇这货到底是个什么属性，精明的时候就是只滑不溜秋的泥鳅，犯蠢的时候却是肠子都不带拐弯的。
这话问得绝对没过大脑。
也幸得这位制片人是覃箫云的朋友，并不会拿这货犯蠢的言论做谈资。
制片人微微一愣，视线在林致的脸上划过，眼带笑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秘密，梁月可以说是带资进组，也可以说不是带资进组。”
“啊？”
“这么说吧，你认为梁月的演技如何？”制片人笑意盈盈地望着覃璇问道。
覃璇沉默半晌，才艰难地点头，“很好。”
即使不愿意承认，覃璇也是明白的，梁月的演技确实不错，虽略显稚嫩，却也超了同龄人一大截。
“那女三号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春靓丽，娇蛮可人。”这次回答的是林致，这话说的平静，但细看的话也能看到林致眼底的不爽。
制片人轻笑，“是啊，这个角色跟梁月的契合度很高，加上她的演技不错，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我们确实是把她当成这个角色的第一人选。”
覃璇：“那为什么又说她是带资进组呢？”
“……”
林致脑袋一扭，眼底的不爽被幸灾乐祸取代，“大概就是在剧方去找梁月之前，梁家先找到了剧方。”
“对，就是这样。”制片人看着林致，忍不住轻笑，“白得一笔投资，又能找到合适的演员，何乐不为？”
“……”
覃璇听得嘴角直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真阴险啊。”
作为金牌经纪人王湘女士的独生女，覃璇自认为她的心窟窿天生比被人多几个，只是再多的心眼比之这个狡诈的剧组还是不够看的。
“也不算吧，梁家人不相信梁月，这也怪不得我……剧方吧。”
林致在制片人笑意盈盈的目光中眼神飘忽，摸着下巴说道。
“是这样没错……”还想说什么的制片人手机在此刻突兀地响了起来，点开之后，制片人对林致和覃璇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们逛了，你们……”
林致：“没关系，您忙，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一会儿打车回去。”
“也好，那我先走了。”
制片人离开之后，林致和覃璇也准备回校了。
只是事情的发生就是这么突然，“越不想见到什么就越来什么”话不知是谁说的，但这似乎也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林致不是剧组编外人员，压根不知剧组的拍摄安排，更不会知道梁月一个戏份不多的女三已经早早进组了，且今天她刚好就在。
这便使得眼下的境况有些诡异，连神经大条的覃璇都觉得浑身难受，侧头看了眼身侧已经沉默许久的林致和梁月。
覃璇不知道这两位有什么交集，但从刚才碰面到现在，这两位就这么遥遥对望许久了。
如果不是林致身上的气息过于冰冷，梁月的表情没了之前伪装的痕迹，覃璇都怀疑这俩人是久别重逢的爱人，此时正表演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
见这两位谁都没有说话的打算，周遭的剧组工作人员也都好奇地望着这里，覃璇实在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小致，你们俩认识啊？”
然而两人都还没说话，梁月身后的房车里便传来了带着岁月痕迹的女声，“月月，幸好你还没走，快，来帮我找找你的水杯，找到了我们一起去片场，你爸可喜欢亲眼看你演戏了呢。”
房车内的声音使得林致微微愣神，短暂的沉默后，林致的脸色随即沉了下去，带着凉凉的讥讽看着同样变了脸色的梁月。
“呵，冤家路窄啊？”
林致所在的位置正是房车的车头处，对于车内的人而言，那个位置算是个死角，如果不探出脑袋去看是看不到那里的东西的。
车内的人大概以为梁月实在发呆。
“月月？你愣着干什么，快些进来……”这次出声的是个男人，同说话声一同而来的还有车门打开的声音。
梁月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林致，迅速转身挡住了车内人的视线，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爸，我这就进去，外面太热，你还是不要出来了。”
“月月啊，刚才你在跟谁说话吗？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
中年男人……也就是梁月的父亲梁知春仿佛没有听到梁月的话一般，用力探着脑袋向林致所在的方向望去。
梁月因梁知春的这个动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刚要拦下父亲，耳畔便传来了梁知春略显失落的声音，“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话毕，梁知春不无遗憾地抓着脑袋回了房车，梁月怔神之后，转头看向房车车头处。
空无一人。
林致和覃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梁月长长地舒了口气，躁动的心跳声也渐渐平息，望着空荡荡的地面不由皱起眉。
微风略过，吹起了梁月的裙摆，风中的燥热也没能把她冰凉的心抚热，梁知春刚才的反应仿佛梦魇一般在她脑海间反复回放，寒意如同蛛网一般迅速爬满了她的身体。
温热的风中，梁月不禁打了个寒颤，收回视线，敛去眼底的冰冷，她带着爽朗的笑容劝住父母，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在无人的角落里，梁月终于拨通了那个沉寂许久的电话。
临近黄昏，风愈发大了，夹杂着热意的风竟生生地将树上那片深绿的树叶扯了下来，叶子孤零零地被风裹挟着，飘飘忽忽地向未知的地方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