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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吐谷浑(4)

从呼延府出来,已是亥时。

李恪一行,走在回伏俟城的路上。因来时匆匆赶路,一路策马急驰,并没有留意到原来要途经一座颇为峻峭蓊翳的柏香山。侍卫们望向柏香山,面露凝重之色。因为此处地势恰好是最佳伏击点,柏香山故名思义满山古柏,位于城西距伏俟城十里之遥,地广人稀,居住的民众多为流民,治安极差,假有异动,官府的力量很难及时抵达。

随着茂林中传出“哑哑“、“啾啾“的惊啼声,数十只鸟儿,猛扑展双翅,四散飞逃。

道路两旁丛林中,疾风劲雨般的飞箭尖啸袭来。

李恪伸手从车窗里将醉迷糊的陈简简捞了出来,随行的人员虽然只有原来跟随李恪的两名侍卫加上尾随陈简简的二十名侍卫总共不过二十来人,不过,很显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历练的战士,他们没有丝毫惊慌,迅捷向李恪靠拢,将马车与马匹排列在外围以抵御密集的飞箭。

蒋禹近前向李恪汇报道:“王爷,从箭势上看刺客人数应该将近百名,看来这次…”。李恪没等蒋禹说完,低头看了看靠坐在车轮边依旧能安稳入睡的陈简简一眼,沉声道:“他们箭势已乱,只需等上片刻,必有一处箭势会先行变弱,我们再行反攻突围。”

众人屏息等待,果然,如李恪所料,只过了须臾时间,对方的西北方位箭势以明显大为减弱。李恪做了个进攻的手势,侍卫们纷纷拨出横刀,向西北方向冲杀过去,为李恪开出一道突围之路。李恪抓住陈简简的手臂顺势带着她跃上自己那匹白色大宛悍马,在众人掩护下,急驰隐入山林,身后的刀剑声渐渐远去。

二人骑马穿行在这幽暗的山林间,沐着时隐时现的莹莹月色,马蹄踏着落叶发出沙沙声,林中枯干未落的秋叶随风摆动不时发出沙沙的和声,像是有许多的沙粒同时入了魔,在风中自由翻滚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宛如鬼魅充斥整个山林。

李恪勒停住马,陈简简倚靠在他怀中,早已醉得分不出南北东西了,他解下披风将陈简简紧紧裹在胸前,并仔细打了个活结。

深秋的高原是寒冷的,李恪深吸了一口凉气,右手握紧悬挂在身侧照影剑的剑柄,环顾四周,倾耳而听,只听得,朔风凛冽从身后吹来,同时也捎带传来由远而近的急促马蹄声,李恪一甩缰绳,侧转马头,双腿紧夹马肚,白马扬蹄沿山坳疾奔。

蓦然间,有一黑影手持长剑横空袭来,李恪带着陈简简俯身躲过剑锋,那黑影眼看袭击不成,剑锋急转,刺向白马,白马受了惊吓,马蹄一偏,两人从马上滑落下来,就地时一不小心翻滚坠下山坡。翻滚中李恪紧紧护住怀中的陈简简,陡然间后背狠狠撞上一棵柏树,霎时停止了滚落,虽然身子有些吃痛但是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忽然从树上坠落一圆团状黑物,李恪下意识地举手格挡,原来那黑物是一个泥草混合而成的蜂巢,一群野蜂受了惊扰,纷纷嗡声从破裂的蜂巢中飞出,迅疾向二人袭去,虽然李恪尽心保护了,恼怒的野蜂还是有几只成功蜇到了陈简简那红扑扑的脸上。陈简简吃痛惊醒,她双手摸着自己又麻又痛的脸蛋,惊讶地望着身旁的李恪,陈简简眼中看到的景象是有些疲惫的李恪和他身后连绵的黑色峰峦沟壑,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此情此景太过荒谬一时无法接受。

陈简简脸上被蜂蜇过的部位,不过转瞬工夫,就已像发面馒头般肿大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脸,双眼疑惑地望向李恪,李恪很是平静,淡淡说道:“我们被追杀了,然后你被野蜂蜇了。”

陈简简看着李恪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觉得他就是在毫不掩饰的嘲笑自己。心里一阵郁闷加窘迫裹挟着委屈宛如潮汐翻涌而来。她忽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穿越到这鬼地方,还莫名其妙被追杀还被野蜂蜇,倏忽间她感觉自己已经越走越远,回去,恐怕再也无望了。不由鼻子一酸,撅起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恪万万没想到,陈简简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急忙伸手将她扯进怀里,用手紧紧捂住陈简简那因为哭泣而张的贼大的嘴,在她耳边,轻吼道:“小狐狸,你是在找死吗?”

陈简简身体蓦然侧转,两人鼻尖相碰,呼吸相闻,情形很是暧昧,李恪瞬时屏住呼息,喉咙收紧,脸颊微微泛红。陈简简眼里却只看见李恪那双睁大的眼晴里有二个自己,正顶着张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胖脸,立马又伤心的哭泣起来,不过,她到底还是惜命的,所以改成了无声的抽泣,她将脸伏在李恪胸前不时抽搐着,时不时吸一下鼻涕,两人没再说话。

李恪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默默递到陈简简面前,她接过帕子,用力醒了醒鼻涕,李恪一脸无奈状望着怀中的小人儿,心底却生出一丝温暖来。

此时,山脚下,刀剑声渐消,几声有节奏的清啸传来,李恪仔细辩听了一番,伸手放在唇边回应。

一场有惊有险的袭击事件,宣告结束。

李恪抱着再次昏睡的陈简简坐在回客栈的马车里,随行的人员中多了一队昨晚从王城出来相迎的吐谷浑王宫禁卫军。

第二日,陈简简睡醒时已近黄昏,她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酸痛,她摸了摸脸,还好被蜇的脸蛋已经完美恢复,就是自己没有丝毫力气。

卢言绎敲了敲门,领着位小姑娘进来。他为陈简简把了把脉,眼神从她苍白的脸上匆匆掠过,温声问道:“公子感觉可有更好?”

“没有,头疼,手疼,脚疼,哪哪都疼。”陈简简毫不迟疑快速回答道。

卢言绛闻言笑道:“这般就对了,昨晚饮了扶头酒,今日自然是上头的。”

陈简简躺在床上,听到此言有些恼了,努力撑起身来,举手指了指卢言绎随后“哼,”了一声,将手放回床沿,她躺回床上,嘴里嘟囔道:“痛在我身,疼在我心,你当然觉得这是正常的”。

卢言绎听着陈简简的抱怨,还是微微一笑,只是这一笑格外的温暖,似一泓秋水微漾在他的脸颊,明透透的沁人心脾。

陈简简眼中水雾氲氤,恍惚又瞧见清风哥哥伫立在前,温柔地望着自己。

她怔怔的一瞬不瞬地望着卢言绎,心口不由自主地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起来。一颗颗泪珠从眼角直接滑落,瞬间洇湿大片枕巾。

卢言绎一时手足无措,忙道:“我,我马上去重新配药,保证药到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