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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入戏

魔界现下人心惶惶,边境到现在已经无人敢去,嵌明殿内,岑昱坐在主位上,煦衍也在一旁,底下有一赤衣男子在汇报着这两日魔界的伤亡。

“帝主,那妖界太过猖狂,这两日来已经有上百魔界子民在边境活动时被杀害,另有前去妖界讨伐的暗幽魔君和数魔卫皆下落不明,恐凶多吉少。”

煦衍面色难得的沉重了下来,看向同样面色不甚好的岑昱:“帝主,可要集合众魔君?”

“不必,令溟烨和安鸿各自集结手下魔卫随本尊去,”岑昱说着看向底下站着的赤衣男子:“伏易你和术零驻守。”

接到这个命令,伏易有些不甘心,咬咬牙抬起头说道:“帝主为何不让属下跟随为暗幽和数魔卫报仇?”

这属于公然质疑谕令了,岑昱看着伏易已然有些许的不耐,大殿之上本就沉重的气氛更加压抑。

煦衍捏了把汗,语重心长的劝说:“如今只有帝主能与岁浮一战,为防分身乏术之际妖界侵袭魔界,又出于对你们的信任,才让你和术零驻守,守护魔界子民安危,暗幽和众魔卫的仇有帝主和我们三个去报,自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此番话听在了伏易耳朵里,也是心下一颤,急忙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此事过后魔司殿领百鞭,”岑昱瞥了一眼,淡淡的开口。

“遵,谢帝主,属下告退”伏易放下心来,站起身行了礼出了大殿,虽然魔司殿的百鞭他也不见得能只带着轻伤出来,但总比从此失去信任被冷落流放的好。

煦衍也向岑昱告了退,前去向溟烨和安鸿传令,大殿之上只余岑昱一人,只见他手心向上缓缓抬起至眼前,掌中被月蓝光环包围的,赫然是那两片莘涟花瓣。

岑昱眼神柔和了下来,似乎看着的不是花瓣,而是那个已经刻进心里的女子。

“阿芩,等我,”是不被人知晓的温柔。

而被惦记着的梵芩,现下正忙的完全空不出时间来想她的“神仙哥哥”,而那封留下的信,被搁置在岐星楼里的梳妆台上几天没见着自己的主人了。

六界之中,只有人界的时间与其他五界不同,是以岑昱回去小半个时辰,人界已经过了七八日了,七八日......足够准备很多事情了。

武亲王造反一事,在梵芩看来,现下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胜算,但基于稳妥,事无巨细都是亲自安排。

禁军营和京都军营都已部署完毕,不出意料的是武亲王果然寻到了由头,要梵巍将梵芩的旗云军调到边境,梵巍早得了梵芩消息,故作大怒同意了武亲王的意见,父女因此又“大吵”一架。

旗云军六日前就被下了调令出发,在武亲王眼皮子底下撤离了京都驻扎地,武亲王派去跟随大军动向的探子也一路传信回京说无异样,在他们一众人眼里,旗云军如今再要回京支援是来不及了。

邧国事宜也经由习昉解决好,帝后和德妃宫中为防止小人作祟,梵芩都派了自己的人盯着,眼下,就只剩等了。

今日京都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将树叶吹得散落了满地,深秋夜凉,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寝,街道上都已经没有了行人,接二更的更夫出了门拿起一更的更夫放置在门口的锣锤,望了望不见星月的天,低嗤了一句“鬼天气”,将衣服拢紧了些。

正欲敲锣喊更,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倒在地上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那路边堆着的木板掉下来一块儿,应是哪家修葺房子忘记收回去了,堆得太高又不整齐,被大风一刮就带下来了。

“这天气怪得很,快些打完回去,”更夫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瘆得慌,嘴里嘟囔着,想着敲完此更就紧着些回去歇着。

心下想着,就开始敲锣喊更:“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渐渐走远了。

皇宫里的贵人都早已歇下,皇后的坤和宫内帝后同塌而眠,一旁黑漆嵌螺钿小几上的香炉上飘然的烟雾走遍了整个寝殿。

公主府里,梵芩今日也难得的早早上了卧榻入寝,外间琅星琅月都吹了灯歇下,府内安静异常,连平常巡夜的守卫都不曾看见身影。

黑夜,最利于行事。

京都各个角落突然涌出许多带着兵刃的黑衣人,极有目的性的往那些高门府邸杀去,公主府周围竟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层,那些蒙着面的黑衣人互相点点头,提刀就翻身入了公主府。

一行人入了府,都警惕的看着周围,却没见着一人,和同伴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疑惑,却也是不做声响,往主院摸了过去,这一路上都未曾见着人,心里都有些举棋不定,却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壮着胆子就潜入了主院内。

这伙黑衣人的领头之人对着身边数人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就分散开来,往各个屋子摸去,剩下领头三人来到梵芩主屋外,一人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和一个圆筒状的迷烟,点燃后就塞入了门缝,三人又打怀中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等了片刻后三人未听见屋内任何声音,又是一点头,领头之人拿出匕首探入门锁处将门打开,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驻足一息,再往里去,还是未有任何动静,三人这下稍放下些心。

若是熟知公主府人员的必是会好奇此时该在外室熟睡的琅星琅月去哪了,但这三人头回来公主府,准确摸清梵芩所在主院已是不易,再说来谁会去在乎两个普通的婢女。

三人掀开内室的帘子,室内还燃着一盏微弱的灯,又看向落着帐幔的床榻,领头之人右手握上剑柄抽出剑来,往前试探,到得离床一步距离,一人举剑撩开帐幔,看见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女子,又放下些心。

回头向那两人点点头,将剑收回剑鞘,就走向前掀开床帐,伸手欲扛,这时屋内那盏微弱的灯突然灭了,三人眼前皆是一黑,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

那领头之人继续向前伸手,却在即将要碰到的一刻,床上的女子杏眼一睁,眼里清明异常,带着一丝凛冽,霎那间抬手抓住那黑衣人的手腕往后一折,抬腿踢中那人心口,黑衣人不查,一下惨叫出声往地上跌去,后面两人听着动静就拔剑往床榻刺来,却是都刺了个空。

忽听身后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几位到公主府做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两人又转身提剑寻声刺去,却皆是眼前寒光一闪,一人手中的剑被挑落在地,颈侧有冰凉剑身相抵,一人被梵芩空手夺了剑,被抵在心口处,已刺入了一厘,就这么一瞬,背后已是冰冷的墙,无处可逃。

室内突然光亮大作,灯都悉数亮起,室内一切尽览无余,屋外也是一片喧闹之声。

“不但不打招呼,还对主人家兵刃相向,这做客之道该好好学学了,”本该一身寝衣的梵芩此刻却是亮银轻甲着身,发丝皆散。

黑衣人见此景知晓此行无望,就欲咬碎毒丸自尽,梵芩自然知晓这些死侍路数,他们还未动作,梵芩就松开一剑快速卸了两人下巴,那离得远的黑衣人梵芩来不及过去,就已经让他咬碎了毒丸气绝身亡。

屋外的声音此刻已经弱了下来,琅月进了内室,看了眼地上的三个黑衣人,眼里也没有惊讶,唤了侍卫将人带出去,接着看向梵芩道:“主子,都处理妥当了,加上主子这儿的一共一百零三人,其中五人自尽”。

“嗯,”梵芩面色清寒,眼里杀伐之意渐起。

手中的剑归入剑鞘搁置桌上,随手从妆台拾起一根发簪,看了一眼是那人送的,脑中闪过一瞬岑昱的身影,却也是不作多想,抬手将发丝尽数束起,复又拿起剑,握得比平常紧了许多,抬步向外走。

“进宫,除贼”。

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琅月耳里,却是沉重无比,看着前面明明瘦弱非常却默默扛起了整个大乾的女子,她的主子,鼻头一酸,却是硬生生的忍回去了,主子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