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佩珊不屑地说道:“还算他有自知之明,他自己走了也好,省得我亲自撵他了。”
林燕妮气得都快哭了,她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是人家九哥,你的女儿早就没命了。你这样恩将仇报,简直是、简直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她真的流出了眼泪,同时抬腿就要向外走,她急着去找高九解释这件事情。
黄佩珊急忙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妈这还不是为你好?你跟那个高九不合适,你总不能跑到那山沟里,去当个压寨夫人吧。”
林燕妮气愤地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女儿如今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主见,我的事情你以后不要管了。”说完,她挣脱了黄佩珊的手,跑出了门去。
黄佩珊无奈地摇摇头,她拿起电话,说道:“给我接军委会侍从室王副主任办公室。”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她说道:“王主任你好!我是佩珊啊。”
黄佩珊跟王主任寒暄了几句,说道:“王主任,我的女儿佩珊在第九战区的军情处,他们处里面经常让她到前线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这一次去知远县城,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再去冒险了,你帮我给她换个地方来吧。”
几分钟后,黄佩珊放下电话,轻松地笑道:“我给你们来个釜底抽薪,你再想纠缠我的女儿,做梦去吧。”
林燕妮好歹是一个情报官员,到了军令部家属院儿的招待所以后,虽然那些人提供不了高九现在的去处,但是,林燕妮.马上就从来接高九的车辆上,知道他去了梅西斯饭店,于是她打算马上直奔梅西丝饭店。
不等她离开招待所,第九战区军情处的冯处长就过来了,他见到林燕妮直接就问道:“萧先生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原来是高九给第九战区提供的,日军第11军的军事情报经过了核实,完全属实。第九战区参谋长指示冯处长,让他赶紧跟高九接触,落实其它的情报。他刚刚打电话到了林家,听说林燕妮来到了这里,他也急忙赶了过来。
林燕妮无奈地说道:“萧先生已经不住在我家了,他去了梅西斯饭店。”
冯处长一听就急眼了,他说道:“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留住他呢?”
林燕妮十分尴尬,她总不能说,高九是被她母亲黄佩珊给撵走了吧。她故作镇定地说道:“萧先生有事情要跟那个米国人卡特.罗杰斯商谈,他觉得住在我家里不方便,这才去了那里。”
冯处长问道:“住在这里的那个周名山还在吗?萧先生不会是被军统的人接走了吧?”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高九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次的情报级别之高、内容之丰富、准确性之高,是第九战区军情处历史上获得的最大的成就。但是高九提供的情报,还不是整个日军方面的情报,其中的一部分提供给了军统方面。他十分担心高九接下来会将其他的情报全部提供给军统方面,对于第九战区军情处来说,这实在是重大的损失。
林燕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处座放心,我会继续跟他保持接触的。”
冯处长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梅西斯饭店。”
在路上,冯处长说道:“我已经猜到了,军统方面一定已经跟了过去。我希望你也住到那家饭店里去,随时跟萧先生保持联络。”
其实林燕妮也是这样想的,她正在考虑,如何不会因此让自己的父母急眼的说辞,有了冯处长这句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梅西斯饭店里了。她说道:“处座,为了避免我家里怀疑,请您亲自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把。”
冯处长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跟林将军打招呼的。”
接着,他对随行的一个上尉参谋说道:“到了饭店以后,你去柜台上把萧先生住宿的账目都给他结了,在饭店里给他支付两千大洋的押金,无论萧先生有什么费用,让饭店直接从里面扣除。不够的话,让饭店及时跟你联系。”
来到了梅西斯的门口,冯处长等人刚下车,一个穿便衣的军统特务就迎了上来。这家伙是周名山安排的,他们知道第九战区军情处的军车的车牌号,他过来说道:“长官!如果你们是去找萧先生的话,请你们回去换上便衣,这是为了萧先生的安全。”
冯处长和林燕妮等人知道人家说的有道理,这里是国际饭店,他们穿着军装去找其中的一个客人,确实有些扎眼。他们也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干脆也就到附近的一家百货大楼,每人买了一身衣服。
到了高九的住处,他们又被周名山挡了驾,他说道:“萧先生正在跟罗杰斯先生谈话,要不你们先在我这里等等?”
高九的房门是锁着的,冯处长不愿意在周名山的房间里等候,他就跟林燕妮站在走廊里,等着那个去结账的上尉参谋回来。不一会儿,那个上尉参谋过来了,他在冯处长耳边轻声说道:“处座,咱们已经晚了一步。军统方面已经付了5000大洋的押金,所有的费用人家都包了。”
冯处长说道:“你赶紧去把萧先生对面或者隔壁的房间包下来。”
还算是不错,就在高九住的房间斜对面的房间,还是空着的,冯处长等人就在房间里面等候。
冯处长不满地说道:“林科长,萧先生离开你家,提前也不跟你打个招呼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向我报告一下?”
林燕妮真是哭笑不得,她也不想找借口辩解了,她说道:“对不起处座,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
当初高九住在林燕妮家里,冯处长十分高兴。在他的心目中,林燕妮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他相信以她的魅力,把高九控制在第九战区军情处的范围内,应该没有问题。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此刻,他想起来了,林燕妮今后就要住在这里,于是拿起电话找找林文翰,不巧的是林文翰出去开会了。于是,他就要通了林燕妮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黄佩珊,她听完了冯处长的话,马上说道:“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燕妮马上就要调走了,过两天就去重庆,她今后不是你们军情处的人了,就不要再安排她做任何事情了。”
冯处长放下电话,厉声问道:“林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妈说把你调到重庆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都不跟我商量?你身为情报处的一个情报官员,你不知道组织上还有纪律吗?”
冯处长是真的生气了。大战在即,日军进攻武汉的情报是多么的重要,关系到多少抗日将士的生死,这种时候,林燕妮竟然将自己调离军情处这么重要的情况,瞒着他这个处长,实在是有渎职的嫌疑。因此,他说话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林燕妮也开始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如今肩负着获取情报的重大责任,此时她离开高九,对于第九战区来说,她这种行为就是临阵脱逃。她马上严肃地说道:“报告处座,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母亲擅自安排的。请处座放心,我作为一个军人,会尽到自己的职责,完成处座给我的任务的。”
冯处长是个过来人,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他从这母女俩截然不同的表现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应该就是林燕妮的母亲黄佩珊,不愿意林燕妮跟高九走的太近,这才把高九从林家赶了出来,然后再打算把林燕妮调走,让他们不能见面,以疏远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实在话,军队之所以不愿意要女兵,就是因为容易出现感情纠葛。一旦出现了感情纠葛,往往会引起十分复杂、也可能十分严重的、无法预料的后果。要按照他的想法,军队里面一个女兵都不能要。可惜这件事情,不是他能够做出决定的。
冯处长严肃地问道:“林科长,你的话是出自真心吗?”他必须弄清楚林燕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林燕妮站起来立正,庄严的保证道:“报告处座,卑职仅以一名抗日军人的身份向您保证,林燕妮忠于党国,坚决抗日,保证完成处座交给的任务。”
冯处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说道:“那你就继续完成你的任务,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向参谋长进行汇报,帮助你解决的。”
说到这儿,他叫那个上尉参谋先出去,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燕妮,论年龄我也可以说是你的长辈,我不是非要你留下来,而是要保护你。你应该明白,你如今是掌握重大秘密的人,咱们第九战区此时此刻能让你离开吗?即便是我信任你,可以让你调走,但是,军统方面能够同意吗?恐怕就是军委会如果知道了实情,也绝不会同意你此时离开的。你赶紧劝一下你的母亲,告诉她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林燕妮其实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可是,这段时间她只是陷入到了和母亲之间不愉快的情绪当中,没有往深里想。
经过了冯处长的提醒,她现在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在战争期间,为了获取机密情报,或者保守机密情报,可以牺牲很多人的性命。现在,为了保守武汉会战如此重大的军事机密,牺牲她一个小小的林燕妮,没有人会在乎的。万一真的因为黄佩珊或者林燕妮的原因,高九不再继续提供情报,这样的责任,即使是林燕妮的父亲林文翰这样的国军高级将领,也是承担不起的。
林燕妮赶紧拿起电话打回了家里,告诉她母亲不要再参与此事,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黄佩珊猜想这是女儿继续想跟高九来往,想出来的借口,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说她会催促上面的人,尽快把林燕妮调走的。
看到这种情况,冯处长也急眼了,如果情报从林燕妮这里泄露了,或者是高九不再提供情报了,他这个处长也干不成了,他马上向第九战区参谋长汇报了这个情况。
中午,黄佩珊正想打电话催促林燕妮回来吃饭,军委会侍从室的王主任打来了电话,黄佩珊问道:“王主任,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女儿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王主任语气严厉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把话跟我说清楚?你知道吗?你不仅差点儿害死你的女儿,也差点儿害了我。为了你的事情,我刚刚受到了上面的批评。这件事情今后你不要再提了。”
说完,他“咔”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黄佩珊这才明白了,林燕妮所说的话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也这明白了林文翰所说的,她什么也做不了这句话的含义。
黄佩珊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哭着说道:“这个高九真是个冤孽啊!”
梅西斯饭店。
高九终于跟罗杰斯谈完了话,在罗杰斯的陪同下要去餐厅吃饭,冯处长等人得到消息急忙迎了上来。
看到冯处长和林燕妮等人,高九丝毫也不感到意外,他淡淡的说道:“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说完,他就在罗杰斯的陪同下去了餐厅。
林燕妮望着高九的背影,心里感到十分委屈,她眼圈儿红了,接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