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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扶苏假死

是夜,阵阵夜风凌冽,扶苏站在长城垛口望着迷蒙之下的残月。

蒙恬走来给扶苏披上披风:“公子,长城就要完工,您也快回咸阳了吧!”

扶苏摇头:“这要等父皇的旨意。”

“公子只不过是出于任性让皇帝不要杀儒生,他就把你贬到这个地方来。”蒙恬惆怅的望着长城外的夜色,正如他此时的心情,对于皇帝的做法他心里也是不认同:“怎么说公子也是皇帝最信任的,我相信皇帝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想起公子的。”

扶苏不安的左右张望:“将军慎言,传到父皇耳中恐会对你不利。”

蒙恬坦然道:“我不怕!我说的都是事实,真传了去皇帝也不会多么怪罪,毕竟公子是天下臣民心之所向,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扶苏笑笑不在说话,两人并肩顺着长城垛行走……

清晨,赵高从车内走出宣布:“皇帝有旨,五百里加急,火速送于大将军蒙恬与公子扶苏处。”

李斯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心下还有那么一丝丝紧张,这是他昨晚写下的伪诏,他本是不想掺和那么深,想全盘托于赵高,赵高坚持李斯的小篆天下一绝,只有他亲笔写下,再盖上印玺,扶苏公子才会深信不疑,李斯只好照办。

为了让扶苏相信此诏发出前皇帝还活着,皇帝殡天的消息还得瞒下去,时值酷暑,李斯言:“尸体终是会腐烂发臭,这该如何掩盖!”

怎么办!还是赵高有办法,他传令百官:“皇帝嫌口中无味,急思海货。”命大臣传令沿海各郡,加急收购海货送于此处,当日海货的价格足足翻了三倍还不止,渔民们拼了命的下海捕捞,想要趁此机会大发一笔。

足足数十筐的海货,放置在皇帝辒车和其余副车周边,海货在阳光强烈的照耀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尽管如此,守护的卫士依旧保持严肃的面容,充鼻不闻,而后面车子里的胡亥与李斯都是斜靠着车壁,心中一阵阵呃逆!

辒辌车内,两个小宦官依旧咳着,赵高远远坐着,用丝帕捂住口鼻,忍受着尸体和海货发出的臭气,现在情况尚不明朗,他们也只能静待,等待着扶苏和蒙恬的死讯传来。

长城下的军帐中,此刻帐中只有蒙氏兄弟并扶苏三人,扶苏痴痴望着几上的诏书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只见诏书上写着:“今朕东游巡辛天下,拜诸神名山祈祷长寿,然公子扶苏督军多年仍无寸功,然屡妄议朕之为政,见诏之时,即刻自缢,大将军蒙恬即解大将军印,自缚待罪,不得有误,钦此。”

蒙恬愤怒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帝怎会赐死公子,又怎么可能让我交出兵权回咸阳领罪,这诏书绝对是假的!”

扶苏已经看过了,诏是丞相亲笔,玺也是真的,他惨笑:“皇帝的心思怎可按常理揣测,父皇这一生,做了不知多少违反常理之事,杀生母,裂亚父,而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虫蚁而已。”

蒙恬气愤的将简牍抖的哗哗响:“我还是不信!”

早已满腔怒火的蒙毅道:“我也赞同我大兄所言,我不信皇帝会下诏赐死他的长公子,他的继承人,他最看好,最欣赏的儿子,也不信他会把尽心尽力的臣子送上绝路。”

扶苏昂首看着二人:“那么,你们呢?怎么办呢?”

蒙恬握紧双手:“我现在还是大将军,手下还有数十万将士,我马上护送你回咸阳,我要亲见皇帝,求他开恩,向他陈述你是一个怎样的儿子。”

扶苏脸色忽变:“大胆蒙恬,你是想造反嘛!”

“不,我蒙恬此生此世都不会反大秦,反皇帝,反公子你,我要去讲理,去当面与皇帝说清楚,要问个明白,恳求皇帝收回成命!我要让他知道,这道诏命会乱了天下,毁了大秦。”真别说,蒙恬还真有兵谏的实力。

扶苏会心一暖,悲哀的看向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蒙恬,我问你,我的命令你还听不听!”

“当然听!”

扶苏拍案起身,抽出腰间佩剑“好,我要你照皇帝的诏命办,交出大将军印,自缚待罪!”

蒙毅锋利的目光看着扶苏的动作,眼神闪过决然,蹑步往扶苏身后挪,然一直挂心扶苏的蒙恬,以及扶苏都没有发现蒙毅的小动作。

蒙恬急了:“那公子你怎么办?”

扶苏苦笑:“我有一件事需交付与你,我要你拿着我的人头,交给皇帝,告诉他我扶苏始终是他孝顺的儿子!”

说着欲拿佩剑割向颈部,就在剑刃即将碰到扶苏脖子时,其身后的蒙毅突然暴起,一记手刀狠狠地砸在了扶苏的后肩颈处,蒙毅怎么说也是跟随长兄混迹军队多年,这一下扶苏哪能承的了。

扶苏眼前一暗,失了平衡,手中佩剑掉落地上,尸体倒在几案上昏了过去。

蒙恬惊措的跪在几案旁:“公子!”又怒向蒙毅吼道:“蒙毅你这是做什么!”

蒙毅也跪在了地上:“将军恕罪,毅此举也属无奈!若不然公子定会自尽!”

蒙恬将扶苏扶正:“是我大意,那好我命令你看好公子,我即刻前往咸阳城向皇帝说明情况!”

蒙毅急道:“不可!大兄须知,愚弟此举已是违抗诏命!”

“那又怎样!抗命的罪名,到时我蒙恬一人担下!”

蒙毅摇头:“大兄!此举不可,若恼了皇帝,将是必死!”

蒙恬重重叹了一息:“那该如何!”

蒙毅打转着双眼:“大兄不如这样!咱们诈称公子已死,大兄你以入宫领罪的名义去面见皇帝,如皇帝杀公子之心坚决,那我们便把公子匿于荒野,等到皇帝驾鹤西去时,你我再将公子放出,以公子在百姓心中的仁义,再有大兄在军中的影响,到时必是一呼百应,到那时可趁天时地利人和立公子为帝!”

蒙恬一遍思考着一边点头:“若我此行顺利,皇帝要还是系心公子,但知公子已死该如何是好!”

“若皇帝还有人性,挂着公子那是最好,也不难办,咱们就说天佑公子,只是失血过多并未危及性命!”

“若皇帝要公子已死的证物该如何!”

“我就不信皇帝真能狠心到连个全尸都不留给他儿子!”

蒙恬觉得此法尚可,便道“行,就照你说的办!”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重重的舒了一息,继而按照计划两人大哭,并宣告全军,扶苏公子自缢而死,大将军蒙恬也要回咸阳领罪!戍边军占时由蒙毅统领,至于谁还会来接领这支军队,就等皇帝的旨意了。

他二人谋划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是有一点是他们想不到的,那就是皇帝死了,这道诏命正依他们所言是道假诏,那蒙恬此行前往咸阳当是凶多吉少啊!

扶苏自缢,蒙恬交出兵印已回咸阳待罪的消息传到赵高处,赵高与李斯商量可以着手处理皇帝的善后了。

所有旗帜和衣甲上全缠上白布条,就像一场大雪突然落在这片黑色的森林上,积起厚厚一层。

哭声震天撼地,百官掩面而泣,在震天的哭声中,已经蒙上白纱的辒车缓缓向前移动。道旁,装海货的筐子扔弃一地。现在,不再需要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