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衣收了折扇，把玩在指间，轻浮地挑了挑眉，嘴角擒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娄妈妈给我安排一下吧。”
“那成。”娄月娘抚了抚挽起的发髻，指尖摸着那朵插在发髻上的大红珠花，一派浑然天成的媚意，她道，“不知道公子想点什么样儿的人听曲陪酒？”
易无衣认真思虑了几秒，忽然前倾着身体，对着娄月娘一笑，“娄妈妈这样儿的就不错。
“诶呦！”娄月娘掩口一笑，眸子弯弯地看着易无衣，假意怪道，“公子可真会说笑。我要是真去了，怕是公子又要嫌弃我了。”
“公子瞧着我们几个如何啊？”那浅粉衣衫的女人又笑了笑，说罢和几个姐妹笑成一团。
看着花枝招展的几个美人儿，易无衣又出言相逗了几句，简直得心应手，像极了常年出入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
几个美人儿被她弄得娇笑不已，个个眸若春水。
娄月娘听在耳里，看在心里，倒是以为易无衣当真是那个世家子弟。
“娄妈妈给我找个话少些冷美人儿吧。”待娄月娘又要开口的时候，易无衣眯了眯眼，道“我就好这一口儿。”
娄月娘掩唇笑了笑，眸子里满是“我懂了”的意味，应她道，“我保准儿给你找个够冷的。”
其余的几个美人面露失望，易无衣虽说年纪还小，却是个极其俊美的人儿，眼下见着自己没希望了，便娇嗔地怪易无衣道，“公子刚刚还和姐妹们嬉笑，转眼又要寻他人，真是始乱终弃，哼！”
说罢，又一起嬉闹着往门口走去，笑着招呼其他刚进门的客人去了。
“呦，公子可莫要生气，我这姑娘们可就是这个性子，爱闹。”娄月娘看着几个姑娘的背影，作势对着易无衣赔不是。
易无衣笑了笑，赶紧道，“娄妈妈说笑了，姐姐们讨人喜欢得很呢。”
“那公子就随我上楼吧。”娄月娘笑得没了眼睛，朝她抛了抛帕子，随即朝着正门左侧铺着红地毯的楼梯而去。
易无衣抬头看了眼，“唰！”地一声抖开扇子，眯着眼跟上去。
“喂喂喂，女人！”九夜突然出声，有些惊悚地道，“你不会真的打算把目光转向女人了吧？”
“有何不可吗？”易无衣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故意挑逗他。
“你！你！你！”九夜连说三个“你”，却说不出来后话来。
“行了行了，闭嘴吧。”易无衣懒得听他复读机似的废话。
九夜恨恨地闭了嘴，眼看着易无衣上了楼，跟着那娄妈妈走到了三楼。
娄妈妈领着易无衣走过飘着粉色帷幕的长廊，走到尽头，驻留在一个挂着青色门帘的房间门口。
娄妈妈停在门前，对着易无衣道，“公子，我们银月姑娘可是弹琵琶的一好手，来我这满月楼的客人，多的是人点她呢。”
易无衣了然地拿出一块价格不菲的上等玉佩，递到了娄妈妈手中，笑着道，“妈妈放心，今儿要是高兴，定然重金相谢。”
娄妈妈一边笑得不见了眼睛，一边将那玉佩收了起来，满意地将门推开，引着易无衣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易无衣就闻到了一中淡淡的清香，似乎是兰花香，同外面的香腻的脂粉味相比，简直是好闻了不知道多少倍。
易无衣打量着这房间，陈设简单而雅致，前厅摆着几盆清幽的兰花，红色的案几上的四角瑞兽鼎炉里飘着袅袅轻烟，散发着浅淡的香味。
“银月。”娄妈妈对着青色的珠帘唤了一声，安静的房间里，忽然有人应道，“娄妈妈。”
那声音清润若玉，煞是酥人的耳朵，易无衣不由得挑了挑眉。
纤瘦的暗影在帘子后面移动，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撩开了珠帘。
“银月，来客人了。”娄妈妈赶紧道，声音却不自觉地放低了一些。
帘子后面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肤色极白。虽说算不上多倾国倾城，但胜在气质冷然，有种骨子里的清高典雅，也衬得十分出尘。
银月一身浅青素衫，眉目淡淡地看过来，一双沉静的眸子毫无波澜。
看到易无衣俊美模样后，只是极短地微微一怔，便走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对着娄妈妈行了个礼。
“这位公子喜欢听曲儿，我就安排了你招呼他。”娄妈妈对着银月笑了笑，又看向易无衣，“公子，你觉得，银月姑娘怎么样，还合心意吗？”
易无衣看着平静的银月，回头对着娄妈妈点了点头，“甚合我意。”
“那……”娄妈妈的眼神飘到了银月身上，见她没有什么排斥不满，立马笑呵呵地转过头，对着易无衣道，“公子好好尽兴地听听曲儿，我还有客人在，就先下去了。”说罢，她快步走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门。
“公子坐吧。”银月淡淡道了句，便又钻回帘子后面，施施然抱了把琵琶出来。
易无衣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她落座后，一只手支着下巴，倚在桌子上，懒散地半眯着眼。
“公子想听什么？”银月低垂着眉眼，随手拨弄了两下琵琶弦，轻轻道，润透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就是来随便听个曲儿，银月姑娘擅长什么，就弹什么吧。”易无衣温和地懒散道。
银月闻言，抬眸看了看易无衣，随即目不斜视地素手轻拢慢捻，悠长清绝的乐声就漫开来。
这曲子轻悠绵长，潺潺如流水，易无衣的指节微屈，指尖轻扣铺着锦缎的桌面，有些沉醉地享受着。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房间内慢慢回荡。
易无衣忽地睁大了眸子，唇角擒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道，“银月姑娘，看着不似这风月场所的人。”
银月姑娘看着微微振动的弦，并未抬眸，只是破天荒地淡然笑了笑，“姑娘，也不似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
易无衣面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顿了顿，随即她收了那懒散支着桌子的手臂，整个人趴伏在了桌子上，懒洋洋地眯着眼，“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