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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诸势

咸阳,渭水之北,紧邻咸阳宫之侧,一座豪华府邸坐落于此处。

“尔等害我!”

此刻,府邸深处,一座楼阁之中,听闻奏报,长安君恼怒之极,恨不能将眼前诸人斩杀以泻心头之怒。

“君上!”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疾步行来,随后附耳低语。

“再探。”

听闻来人之言,长安君怒色更甚,不过随即其神色却变得极为平静,对来人吩咐之下,其目光落向眼前诸人,良久之后,方才开口,

“坐!”

另一处所在,丞相府中,厅堂之上,此时一位须发黑白相间,面貌却似中年之男子听闻家仆奏报之后,眉头微皱,随后挥手让其离去,让人不知其心中做何想法。

“良人,阿子受难,汝身居相位,不可不问!”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正当中年男子端坐堂上,心思百转之际,一道身影急切而来,却是一位梨花带雨的妇人,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妇人少见,此事吾自有决断!”

不曾顾忌妇人哭闹,男子自始至终神色不曾有任何变化,此事虽然意外,但弄不好却是一件大事,自己如今虽近乎一万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位高权重,一言之间,无不慑服,但只有身在其位,方知其中隐患之处。

尤其当今秦王乃是一位心思深沉之辈,尚未真正亲政,但已渐露锋芒,是一位极为难缠的君主,此时此刻,可谓是多事之秋,一言一行皆要谨慎方可,是以,妇人这般浅见之言,中年男子根本不予理会,甚至无视之。

至于妇人之哭闹,虽然令人心烦,但总好过家宅不安的好,且自己乃是一家之主,位高权重,岂会受妇人掣肘,听凭其行事?

如此之下,眼见男子这般冷酷无情,妇人自知多言无益。继续停留在此,亦徒增笑话,是以,妇人怒气更甚的消失在了男子眼前,只是之后其会做出何种事情来,却并非男子所能预料的。

妇人行至内院之中,迎面而来的乃是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一位青年男子,此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于西市之中,被秦忌三言两语之间气的吐血不止的吕冉,经过之前中尉署的判决,在缴纳罚金之后,此子已经回至丞相府中。

毕竟发生于西市中之事并非大事,且动手之人并非吕冉,其仅是身为主人受到连带罪责,如此罪责,缴纳一定赎金即可,自不会有事,至于那个隶臣,如今已被关押。

只是被秦忌一击重伤,如今更是关押在内,处境自是好不了。

自己身陷如此处境,随身隶臣,尤其是武力尚可的忠心之人,却遭受如此这般罪过,此事已不仅是隶臣一人之事,而是在赤裸裸地损伤自己颜面,损伤丞相府颜面,甚至是在打脸,足以对丞相一系之众人造成严重影响。

是以,吕冉自是心中对秦忌痛恨异常,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事情发展至此,已并非自己一人之事,是以其自是希望阿翁父亲能够给予支持,甚至是直接出面,给予惩戒,让朝堂众人知道,丞相之威严并非随意可以挑衅的。

“阿母,阿翁意欲何为?”

眼见妇人回归,此子顿时颇有期待地询问道,在其想来,无论出于维护自己,亦或者出于维护丞相府威严颜面,此事阿翁定会有所行动。

“商贾之辈,重利轻义,果然无情!”

面对幼子之言,妇人神色却是愈加难看,不由地气恼愤恨道。

“阿母,此是何意?”

听闻妇人之言,吕冉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亦或者说其并不愿意相信。

“此事吾自有计较,你耐心等候就是!”

妇人并未回答吕冉的询问,毕竟言语之间含义已经明了,幼儿只是并不愿意相信罢了,是以,并无必要再进行打击。

看着气息微浮,面色苍白的稚子,妇人心中一口气实难下咽,定远侯不过戍边小将,其门下亦不过三子两女,除此之外,虽近些年那秦轻操持经营临江仙颇大,甚至被封倾城君,但在其眼中亦是无足轻重。

实际上亦是如此,吕不韦武有门客三千,家族子弟过万,权势之上,朝堂之中,有百官跟随,后宫之内,有太后支持,其自身更是文信侯,丞相。

文亦有吕氏春秋典籍,诸国传颂,一时无二,如此诸般因素之下,吕不韦可谓是权势滔天,文物兼备,不说西秦,即便放眼天下三国,四海夷狄,亦无一人可与其比肩者。

如此之下,妇人自不会将定远侯放在眼中,定远侯尚且如此,更何况其家中一子,且此子更是其边疆荒野之地捡来,并非其亲生,正因如此诸多缘由之下,妇人自不会善罢甘休,不说要其性命,至少亦要废去武力,贬为刑徒,去骊山修陵。

“来人!”

心中有此思量之下,妇人立即吩咐手下之人,开始着手行动起来,至于其如何行动,旁人自是不可知。

不说丞相府之中,此时吕冉以及妇人作何行动,秦忌则在始一至家中,即被阿母唤去,询问今日之事。

面对神色平静,却似乎风雨欲来的之情景,秦忌正襟危坐之间,却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况且即便隐瞒亦是无用,想来其中关节,阿母早已尽知。

言毕,秦忌正襟危坐,神色严肃,未有一丝一毫不合礼仪之处,静候阿母发落,对面阿姊以及身侧伯兄亦是如此,皆一言不发,听候阿母决断,或者是责备,训诫。

“欺人太甚!当真以为吾孤儿寡母好欺不成?!”

只是秦忌等人想象之中的暴风雨并未来临,阿母之言响起之际,其所言所行,不但并无半分责备、训诫,反而对挑衅之人甚是痛恨,不仅如此,观阿母此言,似乎不仅是针对吕冉此微不足道之纨绔子弟,而是不满,乃至愤怒丞相一系之人。

一时间闻得此言,秦忌三人皆有些意外,毕竟一直以来,阿母虽然教导严厉,但是对外向来平和,尽量不会主动生事,是以,如今明显自己占了便宜的情况下,阿母却露出如此不依不饶的态度,实在出人意料。

“阿母且宽心,那隶臣已被关押,自是无可逃脱,至于吕冉此子亦去半条命,想来亦时日无多了!”

眼见阿母如此情绪激愤,秦忌顿时出言安慰道,至于其之所言听在几人耳中,几人作何想法,其却并不甚在意。

在秦忌心中,无论隶臣,亦或者吕冉,如此接连三番辱骂自己,乃至侮辱阿翁,其已是死人,仅是时机未到,时间远近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