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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也是皇后也是妈

若说这禁宫之内,痴呆太子司马衷还能找到一丝温暖的话,那一定是在这位武元皇后杨艳身上。

可若说后宫哪位主子最不愿来东宫,也非她莫属。

当初皇帝长子夭折,司马衷为二子,皇后力排众议,言长幼有序岂能更改,再加上司马衷当时只有七八岁,痴呆还不明显,这才被立为太子。

可也正因此,司马衷才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随着年龄的增长,司马衷的痴呆表现愈发明显,甚至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渐渐地,连后宫内的宫女太监,都以欺辱太子为乐。

皇后偶然撞见却也只能斥责了事,生怕大肆责罚,太子痴呆之事也会跟着越传越盛。

数次见着自己的痴呆儿子被贱婢欺辱,皇后不能管,又自责当初若不是自己建议皇帝立司马衷为太子,此时司马衷还能庇护于自己羽翼。

所以这种种心理作用,便使皇后不愿再来东宫。

而且最近,皇后又听闻朝堂之上,有大臣谏言废立。

想到自己当年的决定,如今竟使陛下陷入被动,皇后更是心生愧疚,连太子落水昏迷时都未来探望。

直到昨晚,自己服侍陛下时,见陛下兴致勃勃远非从前可比,似有什么喜事,询问下这才知晓。

原来,太子落水后性情大变,竟然出手教训了刘喜公公。

要知道,那刘喜虽只是个阉宦,可做事向来谨慎,若是让他占了理,就连自己都得让之三分。

不仅如此,太子禁足后没有大吵大闹,

而是频频使人去御书房借阅书籍,似乎是想靠阅览群书消磨时间磨砺自身!

对此皇帝装作不知,甚至连刘喜被打之事,都责令几个知情.人不得外泄,生怕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生事。

司马炎虽贵为天子,可一举一动也都被人看在眼里,凡是不能轻举妄动,

便嘱咐她这位皇后,抽空去东宫探上一探,看看太子是否真的开了智。

太子乃是自己亲生骨肉,杨皇后怎能不惊喜激动,次日辰时刚过便令人梳洗摆驾,到了东宫,还专门吩咐侍卫不得通报,她要看看太子如今的真实模样。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由两名宫娥搀扶,在这声声山呼中仪态雍容步入东宫,几个小太监抱着红毯在前铺路,率先入了宫门,

谁知却看见这东宫原本修葺齐整的两排花圃被薅了个精光,平整的石板路布满泥石杂草,十几个满身污渍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两边。

尼玛,怎的破败至此,这特么是东宫还是冷宫。

小太监们大惊失色,可皇后仪仗马上就要进宫,根本来不及收拾。

无奈之下,这几个小太监赶紧将红毯铺至正殿门口,也随着东宫内侍跪在两边,心里却不停祈祷,冤有头债有主,一会儿皇后的雷霆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由远及近,杨皇后顶着着凤冠霞帔迈步进来,谁知一看这宫内情景顿时气的双目欲裂。

这些奇珍花草,乃是自己儿子被立为太子时,她命人好生挑选种下。

寓意着花香满园日,太子克继大统时。

可今日这些花草!

难道是这些内侍欺辱吾儿至此?

瞅着跪满一地的太监宫女,杨皇后直感觉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今日,且不论吾儿是否痴呆,哀家非得先教训教训这些奴才!

“这……是何人所为?”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一众内侍皆如鹌鹑般吓得不敢抬头,跟在杨皇后身边的杨公公一甩拂尘。

“你们这帮贱婢,没听见娘娘问话吗,内侍令何在?”

三德子此时恨不能把之前那个念叨皇后娘娘的乌鸦嘴拉出去杖毙,听见杨公公喊内侍令,一咬牙站出来跪道。

“启禀娘娘,东宫内史令让圣上身边的刘喜公公带走问话,至今未归,至于这花……

这花草,是殿下命奴才带人拔除的。”

太子之命?

杨皇后压下火气,沉声道。

“太子为何命你等毁掉这些奇花!”

“奴,奴才也是不知,只是听太子说……说日后沐浴,浴汤内当放些干花,想来……想来是做此用途。”

竟然是为了沐浴就毁了这万金难求的奇花,这痴呆儿!

皇后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环顾一圈儿后继续问道。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哀家前来,为何不见太子出来迎驾!”

三德子咽了口吐沫,心说你儿子正和谢玖在书房行那周公之礼,可特么咱敢说吗?

那可是白日宣淫啊!

“殿下昨夜挑灯夜读至五更才歇息,这会儿应是还在休息,不知娘娘前来,所以……”

他话说一半儿,太后已迈步入了正殿,身后杨公公冷哼一声,喝道。

“还不速去请太子前来见驾!”

后院书房内,咱们的太子大战正酣。

谢玖仰面倒在书桌,宛如那微波荡船,一张俏脸尽是醉态。

见她宁愿把葱白般的手指咬出牙印,也不肯发出丁点声响,司马衷不满道。

“谢女官,值此之时你知应说些什么吗。”

“臣,臣妾不知,应,啊说什么。”

“你说个亚美爹给本宫听听。”

“亚,亚美爹!@”

也不知被触发了何等机关,谢玖这一声极为高亢,惹得司马炎也是极为舒爽了一次。

风雨过后,谢玖双颊绯红,浑身发软,正欲振作精神帮太子清理,就听门外三德子来报。

“殿下,皇后娘娘来了,让您速去见驾。”

“皇后,皇后是谁,跟本宫熟吗?”

身下谢玖翻了翻白眼儿,无语道。

“皇后还能是谁,就是殿下的母后啊……

哎呀,是皇后来了,您莫要再管臣妾了,速速前去见驾才是!”

“母后?母后又是谁?”

司马衷正发懵呢,被谢玖匆匆提好裤子。

“母后就是……就是娘,您的娘啊!”

……

东宫正殿,皇后高坐堂前。

呷了口茶汤,杨皇后感觉气息顺畅了些,瞅瞅这太子殿,还是几年前自己亲手布置的模样,轻叹口气。

太子虽是胡闹,却是自己亲生,自己又怎忍心罪责于他。

只是可惜了那些奇花异草,万金难求之物,竟成了痴呆儿沐浴的浴汤。

再瞅瞅自己喝的茶汤。

岂不是价值还不如那痴呆儿的浴汤呼?

皇后当下将茶碗摔在几上,茶水顿时流了一桌子。

杨公公哪里不知主子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言,只得默默收拾,又续上一杯,心想若是摔杯能解了主子怒火,那他愿意让娘娘再多摔几碗。

瞅着这忠心耿耿的老奴,再次给自己奉了茶碗,碗中茶汤碧澈如初,娘娘又觉口中发干,一种委屈伴着自责的情感涌上心头,她竟是没控制住,垂下泪来。

“杨庆儿啊,你伺候哀家有十几年了吧?”

杨庆躬着身子,倒没发现娘娘情绪有变,回忆中带着微笑。

“是啊,自打娘娘进宫就是老奴伺候,那时候娘娘真是艳绝后宫,独享三千恩宠啊,老奴记得圣上一日都离不得……”

“可如今,哀家发现自己竟是如这茶汤一般,下场咎由自取不说,还累了旁人啊!”

杨庆一愣,抬头看见娘娘竟是闭目难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朝堂群臣皆言废立,可太子一倒,娘娘皇后之位必然不保,还累圣上威名受损……娘娘这是由这茶汤想到自身,生了死志,准备弃了太子,弃了自己这皇后大位啊!

“娘娘,万万不可啊!”

杨庆跪伏道。

“这茶碗倒了可以再续,若是殿下或是您倒了,将是万劫不复啊……娘娘万请三思啊!”

“哎!”

几息之后,皇后取了帕子擦擦眼泪,情绪稍微稳定。

“哀家只是生了些许哀思,倒是让你这奴才挂心了,

放心吧,哀家明白,身在局中,有些事儿不得不为,

罢了,

你去殿外守着,殿下来了以后,莫要再让旁人进来!”

“喏!”

殿内只余皇后喝茶声响,不多久,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母后,母后……”

只见那少年一边塞着衣服,一边慌乱的冲进殿来。

见他衣衫不整,杨皇后微微皱眉,自顾喝着茶。

司马衷装成刚睡醒的样子冲进来,等看清了眼前皇后,不由得呆了,惊呼出口。

“姑,姑姑?!”

“噗!”

杨皇后哪想到自己的痴呆儿看见自己,竟是把自己认成姑母,一口茶水没控住登时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