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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卡在共情里

黄色符箓慢慢印进狄青的心口,只剩下红色的符纹贴浮在衣裳表面。

桑成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的犯傻,回过神来大叫:“妖术,你有妖术,二郎是你所……”

‘杀’字都没说出来,话还没有激动的讲完,印许嫌他聒噪,一个昏睡咒打过去,让其沉沉睡去。

掌心贴在与符纹悬浮的地方。顷刻间印许已经看到一段狄青进长安城最后置办的一场案子现场。

一处野外荒废的茅屋,里里外外不少府衙兵,还有三位仵作,一名身着官服的县令。这应该是并州一处郊区。

“狄法曹,你可算来了,来看看这凶杀案,无异议鄙人就结案了。”

一位褐色杂小绫衣袍的并州县令拨开几人,步子蹒跚地朝着一位身形伟岸的人身边连上几步去浅浅鞠了一躬。

这县令口中的‘狄法曹’就是狄青。昂藏七尺,松松散散的一身缺骻袍挂在身上,腰上蹀躞七件旁还坠了一把直刀身,小镡,长柄的横刀。

人看着不是很正模正样的官家风范,但是细瞧他的眼睛,却会有些锐利。

有那种扫到你身躯不由自主的都会为之一震,感觉心里头的想法藏无可藏,刨白了放在青天白日下一般。

县令领着狄青朝着一间小茅屋一道走去,一边还同他介绍:“仵作说他们二人钱财无损,身上的伤痕皆是对方的持有物所致,断言是互相拼杀而死的。你看看,要是果真如此,鄙人就好签押印玺,着人誊录卷宗朝上递了,要是有异议就暂时拟议挂悬,待有线索再取下来。”

狄青不慌不忙的先在茅屋外转了转,然后径直走到一具铺了草席的尸体旁,掀开草帘子。

这人仰躺在地上,杂草堆里鲜血遍地,他的头上,脸上都有钝器所伤,好几道深可见骨。

他扔了句评语,“下手挺狠呀。”

印许也探头过去一瞧,深可见骨,血迹斑斑,不忍直视!下手确实凶残。

县令追赶来腔还没搭上,只见狄青手缩进衣袖,心疼地瞧了两眼衣裳,伸手就将死者的脖子肩肘看看,颈项左下方也是砍伤能见骨。

手伸过去一探,颈后骨断折。狄青面色凝重,却无恙,眼中漆黑一片,默默的起身。

又朝着小茅屋走去,尸体被草帘子覆盖好摆在屋子正中央,他立在门口,先是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番。

打斗痕迹明显,就连有些破旧的木桌子也被推搡在地,地上墙上的血痕飙溅四处……横梁上有个麻绳还未取下来,屋子里这人应是吊死的。

狄青招招手,指了指梁:“吊死的?”

县令连忙招手,仵作应着就小跑过来,屈身一躬。

“回禀狄法曹,是。他应该是与物外人在屋子里殴斗,一路追杀到屋外将人从后一刀劈下将人杀害,再自缢身亡。”

然后捧着卷宗给狄青看,他一手取来,细细翻开了二人验尸的卷宗,一处离奇他立马蹙起眉。

卷宗丢给仵作,自己阔步走到尸体旁,帘子扯开,精准的看向他的后脑部分。

颈项左下方,右脑后部都有被刀刃砍伤的伤痕,且伤口上宽下在窄,是由人背后劈砍所造成的。

他用衣袖包着手,将此处细细的多看了两眼。

二人腰间的钱袋均未丢失,此处也未有其他人的痕迹,倒是像互相搏杀致死。

狄青鬼魅的勾勾嘴角,将衣袖在自己身上拍拍,草帘子拉好,起身就说:“拟议挂悬吧,凶手跑了。”

县令听闻挂悬,愣了愣,然后看看仵作,这名仵作与另外两名仵作面面相觑,都不懂为什么……

一般来说,双方互相拼杀,所有的伤痕都应检验无可怀疑时,才可以得出验尸结论。

他们三名仵作都已经验完,齐齐签字印玺……怎么这位法曹就看了两眼直接推了他们验尸卷宗?

自然是有人不服的,直接拦住狄青去路,深深一礼,问道:“狄公是瞧出哪里不对?为何就断定他们不是拼杀而死?罪行败露怕吃死罪才自缢身亡?”

狄青很认真的给他们指,“你们三人再去看看屋内那人后脑的那一刀。”

留下一抹飒爽的身影就走了……

印许看到这处本来就已经带着疑虑看完了对狄青能力的认知,是要出了这个‘共情’的。他施展咒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咒术不灵了――

眼前县令赶紧令人拿上报卷宗来,改――几名仵作抱着自己的验尸卷宗进了屋子里,一起论道。

印许又试了一番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狄青的‘共情’里,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不会是自己学艺不精把自己卡在别人的‘共情’里面吧?

印许:……

他师傅当年也没有说过学艺不精,会造成这种后果呀!

很出乎意料的印许不由自主的跟着狄青贴上马共乘一骑。

由着狄青架着马,一溜的骑到城内一个小酒肆里,下了马狄青拨开屋门上的帘子就朝里走。

朝着一人走去,二人许是朋友,印许在马上,视线被帘子遮挡住了些,他连忙的翻身下马跟上去。

狄青一落坐,那人连着就爬到狄青对面位子坐着,一脸嫌恶。

“狄大郎,你又碰了尸体不洗,这个习惯是不是该改一下?”

狄青双眼一翻,拿起一碗酒就下腹,还用碰过尸体的那块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这不好吗?”还将衣袖伸过去。

对面坐着的那位一身丝质绸缎的圆领袍,秀气非凡。这一幕是在狄青的眼里,可是印许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他吓得直抖,咽口水的力气都快没了――

那个绸缎袍子郎君身边还有一位‘人’正看着印许!他站在那人与狄青中间,浑黑不带鱼白的眼睛直直的与印许对视……

一头的血,一个深黑的窟窿让他的整张脸更是吓人。脖子上一道皮肉翻现的大口子朝外淌着乌黑的血。

这人分明就是死者亡魂!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咒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狄青的‘共情’里?

他要做什么?他是谁?

印许从脚低发寒直蹿上脊背,这是惧怕的打颤都僵死了身体颤不懂。双眼微微发红,血丝骤起,胸膛起伏猛烈却没有呼吸能进入肺里供他喘息……

印许后悔,后悔呀!

为什么碰见狄青就是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到底是怎么了?

圆领袍的人不与狄青顽劣,正正经经地给狄青倒了一碗酒,然后凑近声音微小的与他说。

“长安城在最近玄乎的很,我正要去,回来的叔伯在路上遇见我了,让我赶紧回去,或者去其他地方,总之长安不能去。”

这话说的格外谨慎,狄青端着要喝的酒放下,一脸狐疑。

“怎么?长安还能出什么事儿?”

那人声音更是微小,就只剩他二人听得见。

“我仗着胆子去了一遭,绕了一圈赶紧就回来了,那日还好没去平康坊,不然我的公验都要没收给大理寺了。”

一听大理寺都出动,那势必是个不小的案子,狄青一下子就上了头,追问。

“是什么?”

那人看着狄青迫切的样子直发小,天下他最喜欢的,就是悬案,疑案……当真是个法曹顶配的人物。

于是打趣道:“不若你也调往长安?亲自去瞧一瞧算了,看你馋的。”

狄青见他打趣,眉目一横,眼睛凛冽之光吓得他一下子脊背发寒,立马将遇到的一位年轻武侯跟他说的情景都同狄青说了一遍。

一字不差。

狄青听完,连喝了五碗酒,心中有些憾然,这样精彩的悬案没落在他手里,不得一观,实属遗憾!

‘共情’卡住了,对!卡住了。

所有的时间都卡住了。

狄青和他的朋友,乃至风拂过的门帘子都卡顿在一个奇异的角度没有落下垂直。

那个‘魂’从狄青身边飘过来,朝着印许而来。

印许心里一直念着咒,想要破了这‘共情’,奈何自己被吓得手脚发软动作迟缓,眼看越来越近,印许眼眶发红几近要哭出来。

嘴皮子哆哆嗦嗦上下碰在一起愣是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这近在咫尺后,一股子腥臭猛然间扑来,恶臭难当,印许仰面朝后倒去。

真的哭出来,结巴着大叫:“你要做什么,有何所求?”

哇哇的呜咽几声之后接着说,“我们无仇无怨……”

那个全黑瞳孔看着印许,张张口,一股子黑气从咽喉钻出来,黑气萦绕在口腔里。

这‘人’嗓子呼哧呼哧的震耳之声带着凄厉,叫了好几声。印许真的是害怕的心都不敢蹦,急促的喘着起,脸上一片眼泪糊住视线。

那‘人’僵硬着动作,骨节摩擦扭动的声音刺耳,更是刺心。

将一个染着黑血的半个钱袋子扔在印许脚旁边,然后风一动,整个人就随风化散,黑烟卷消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