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王非蛰蝎 > 38

隔窗看了片刻,业爻走过去问道,“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梁姑娘,我们正在想呢,哦对了,忘了介绍了,我们是邢城边镇的武夫,之前从城内运了对付这狼人的铁网和锁拷,全布置在那出了很多人命的村子里了,我们也折了几个兄弟,手里的物什也全没了,此事棘手的很啊!”韩斌道。

她当年的确吃过阿罪场那只白虎怪的苦头,险些连命都搭进去,直到如今仍心有余悸,她道,“邢城临村的命案我听说了,实在可恶,这狼人力大无穷,蛮来肯定不行......”挽臂思量片刻,接着道,“此物弑人食人成瘾,不若,在它吃的东西上下手,让他再也吃不了东西......”

“不妥!”话音未落,一人朗声打断,“它既然能躲过客栈哨岗,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了他们,还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说明此物聪明的很,且此物只吃活人,我们总不能毒死人再以其做诱饵吧?”

这人说到一半,那位为首的男子招手叫他停下,他温声道,“在下,可否听听姑娘的想法?”

业爻笑道,“简单!听我说,没有活人,它只能吃死的了,不挑的,至于毒,我们今晚必须在月圆之前找到能一招致命的毒,否则它食毒未死,日后会更为凶戾,便也难对付了,听说过禁毒场吗?”

他们面露疑色,韩斌睁大眼睛,“梁,梁姑娘,你怎么连这个地方都知道,连我们家公子都还未曾踏足,冒昧问问,梁姑娘是何许人哪!”

业爻无奈的摇头,笑道,“韩大哥,云寐就是个四海为家的人,无居所名许,都是听江湖上的人说的......”

“事不宜迟,即刻去寻为好。我与梁姑娘二人去便好,其余人守在这里。”为首那名浅眸男子打断业爻的话,不知何故,他顺道瞪了韩斌一眼。

将这前前后后的计划说于老板娘听以后,凭同行那名美男子这副俊貌,业爻顺水推舟的换了辆脚程快的马车,路上,业爻有些许担心,禁毒场虽山高路远,她走遍千山,大致能猜得出来位置,离邢城那是十万八千里远,万幸的是,离这地儿还算近的。可多久能回来并未可知,只能希望在狼人动手之前他们能赶得回来,想到这里,业爻撂下帘子,转头瞄了他一眼,这个人,却正正看着她!

相顾无言片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饿不饿?”

“还好!”又是几近同时,沉默片刻,业爻笑道,“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你们又是邢城那个镇的武夫啊?”

“鄙人姓楚,彩霞镇武夫。”对面的人道。

业爻见他坐的端端正正,不由正了正身子,面上流露一丝狡黠,肃声道,“你知道禁毒场在哪里嘛?知道那里有多可怕吗?进去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楚公子面不改色,像是又想到什么事了一般,良久后他皱了皱眉,道,“在下不晓得在何处,更不知那里有多可怕,很可怕吗?你我二人......回得来吗?”

业爻,“......”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业爻正要说下去,心头一怔,意识到件事来,此人和她萍水相逢,可就在一时半刻之间,险些将她的身份、这些年无论什么毒都伤不了的这事说给他听了,她没再说下去,朝马车上顶瞟了瞟,眯眼皱眉,一脸忧愁道,“谁知道呢,我们这回是去送死的也未可知啊!不过你不用怕,我们有留迅,等得到他们过来收尸的,放心啊!”

禅机,“......”

业爻暗自捧腹一阵,昨晚没怎么睡好,到后晌已经困的不行了,她挪到马车门那边,挽臂靠着闭上眼,和楚公子斜斜相对。

不知睡过去多久,迷糊间,身边某种气息笼罩而来,像要将她层层围困住一般,业爻下凡这两年,为保小命练了一身警醒气,她猛的睁眼,快速的从腰间抽出剑,直直逼向前方,这把锋利的长刃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架在了楚公子脖子上,楚公子靠着窗,一动不敢动,业爻就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冷盯了他片刻,她冷冷的道,“从刚到客栈开始便觉得你们很不对劲,武夫可不像你们一样,走个路都走的那么好看哪,说,你们到底什么人,和这狼人案究竟有何牵扯?”

楚公子不说话,只是看着业爻,他的目光柔和而坚定,没有一丝惧怕,像是不信业爻会做出来伤害她的事,业爻紧紧拿剑的手骤然变得松弛,这时,禅机慢慢推开剑,再靠近她几分,将车帘往严实掩了掩,微微侧头看起来有些淡淡的无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车外风烈,你往里些。”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不让姑娘讨厌,就好。”

业爻摇头冷笑一声,抬头道,“什么话,真正讨厌的人,不在地上。”

那个人好像没听懂他的话,只是定定看着业爻,她一见此,立刻呲牙一笑,“我是说这天上飞的有时招人烦的很,比如,你看刚飞过去的乌鸦喜鹊,就吵醒我了不是?”

她没想过真杀他,收起剑东扯西扯一番,可楚公子像听的云里雾里,但并未说一句反驳她的话,沉默片刻,看向窗外。

良久后,他突然问,“天上所有,你都讨厌吗?”

业爻正犯着困,他这么一问,记忆力骤然充斥过去那些不好的感觉,不耐烦的嗫嚅道“所有都讨厌,所有都不想再看见。楚公子你别说话了行不行,睡会儿顶饿......”

像被石块挡住路了一般,马车猛的一晃,业爻猝然惊醒,她急急忙忙正要下去,却和也要出去的楚公子撞在一起,两人的头险些齐齐撞出个包来,业爻讪讪一笑,等他退了几步才下去。这里荒草戚戚,传来熟悉的蝉鸣声,很是安静,透过堆生的乱草能隐隐约约看见些隔栏的残角。

业爻将斗笠帽檐往下压了压,便直直往里走,栅栏锈迹斑驳,往里看一片死气,当日逐鹿之争的时候,这里虽然静静悄悄的,可实际暗嚣玄机,毒物全藏在了地里头生根发芽,是天上神仙极富挑战性的一个竞技场,可现在看来与当年大不相同。

“呲......”她推开栅栏,远处一声鹰叫划过天际,这一叫,业爻惊的险些被乱草绊倒,她转过头笑道,“看吧看吧楚公子,这天上飞的,能不让人讨厌吗?”

楚公子走近她,皱了皱眉,道,“我其实,有那么一点害怕。”

业爻哭笑不得,“我说楚公子,来都来了,那你,怎么才能不害怕啊?”

“你不妨,牵着我?”楚公子面不改色的道。

“我说又是那几个送死的不进去呢?老子快饿死了,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一黑衣男子飞身落地,道。他走近二人,抬眼打量片刻,眸中掠过惊喜,喜不自胜道,“枭.....枭帘公子?”

他热情似火的抱住了楚公子,眼里喷涌出一股多年未见的思念,“我,我可算又见到你了,你最近很忙,是吗?”

楚公子十分厌烦的推开这位头爷,垂眸冷冷的道,“你,你是何人?”

“我听闻你下凡......”黑衣男子话还没说完,楚公子忙上去捂住这人的嘴,良久才道,“你,你知不知道,你这天上飞的,实在是很吵!”

黑衣男子桃花眼弯弯,看了看楚公子,又看了看业爻,仿佛想到了什么,楚公子撤了手,黑衣男子一副懒洋洋的语气,“你们这些人哪,成天除魔降妖的,杀了谁哪会记得?”说罢,他运力施法,两手臂化成一对黑亮亮的翅膀来,和他的长发一般颜色,煞是惹眼好看。

原是一鹰妖海东清。他围着业爻转了一圈,手扶着下巴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你把帽子摘了。”

业爻远离他几步,帽檐压的能多低有多低,道,“阁下到这儿做什么?也是来寻毒物的?”

“净离可没你们这么闲,这禁毒场早在一年就前已经荒废了,不知为何,里面的活物一个都没了,全是荒草。”净离深深叹了口气,“我翼族与五荒各路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也被逼到不得不四处觅食的地步,近年来只能常埋伏于此,吃些不怕死的闯路人填肚子,可又想想,如今妖界都已破败非昔了,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咦?姑娘,我现在好饿啊,怎么办?”

业爻怔了怔,思绪飘到那日在生门外和流崖见面的场景,她不由问道,“妖界的人,现下......怎么样了?”

“妖界啊,两年前,海君上奏王母,天界派了数万精将,强行破除邀月岭护障,那妖君被打回了原形,现下不知所踪,妖界其余人,有的被杀,有的四处逃窜,总之.....惨的很。”

业爻心下一沉,不由握紧剑柄,没想到她被贬下凡间短短两年,天界早就痛下杀手,一个都没放过,她垂眼,又继续确认一遍,道,“这究竟是海君的意思?还是天上那些神仙干的?”

“不得而知啊,总之除魔一战,五荒五界想必都有涉身之嫌,没办法,海族天族如今如日中天,各地的小妖小神定会趋之若鹜的为其效命,不效命就得送命,下场还不是和邀月岭一样。”净离莞尔一笑道。

业爻嘴角一抽,“那你怎么没去分一杯羹?”

“妖界没了蛊神,凭流崖到底掀不起多少风浪来,何必逼人绝路,我翼族向来不行小人之径,你说是不是呀,枭帘?”净离笑颜如花地看向楚枭帘。

楚枭帘移开眼,看向业爻,道,“看来眼下只能将它引去村里了。”

净离道,“原来你们是为狼妖而来?这里没什么毒可以杀它的,你们回去吧!”沉默片刻他又道,“不过我记得这禁毒场东面泥泽深处内有一毒虫,活人食之三年后体骨化灰,死后看起来如同一堆软肉。”

“这种虫子,死人吃了呢?”业爻问。

“死人吃了会诈死,这是凡间说法,四肢抽动形似活人,实为走尸,不过不出几天便会爆体而亡,若将它埋起来了,坟土也会被炸塌陷的,这毒虫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貌似也是这禁毒场唯一的毒物。”净离说。

业爻和禅机相视一笑,两人露出“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惊喜神色来。

“这里的毒物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必定事有蹊跷,这毒虫身居泥泽,怕也是因为难取,才侥幸存活于此。”楚枭帘道。

“是呢!”净离连连点头。

业爻不由接道,“敢情阁下的命,楚公子救过的啊!”

“他没救过我,他好好活着,就是在救我的命了,姑娘不懂的。”净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楚枭帘,意味深长的说。

业爻脑子里浮现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天界的时候,他记得禅机君就是被一海东青大张旗鼓勾引缠身,才落得被他师父玄坛真君罚跪南天门的下场,她不由多嘴问了句,“那什么,鹰兄,你们翼族全是公的吗?”

净离,“......”

楚枭帘“......”

“你们要不在这等着吧,二位没有神力,去了泥泽等于送死,我去去就来。”净离清朗的声音划破长空,化身消失在山野深处。

业爻正负手想禁毒场的异变时,一转身,楚枭帘就在她身后,离他很近,“梁姑娘,在下可否问问,你与客栈那女子,是旧相识吗?”

“那位?噢,你说弹琵琶那姑娘啊!刚认识刚认识,怎么了?”业爻问。

“没怎么,若非旧相识,她为何从你坐下时便盯着你呢,莫不是,姑娘以前欠过她什么账,不记得了?”楚枭帘温声道,可语气却像是在无声无息的诘问。

业爻左右想想,天上的女神仙她见一面便可过目不忘,那位,的确第一次认识,她肯定的摇了摇头。

“若你记起了,什么账,什么话,还是结清说清的好,免得有人总难移眼。”楚枭帘转身走开。

业爻听的稀里糊涂,到底还是坐在草垛上认真回忆了起来,她向来欠钱就还,若真有漏了的,也说不准。

马从酣睡中醒来,驮着他们三人走的慢条斯理,眼看时间紧迫,业爻急得牙痒痒,声东击西说了好些让那老鹰下马的话,可他却懒阳阳的欣赏着车里这幅像从冷窖子里刚翻出来的画,车里着实闷得慌,她一把掀了帘子出去了,拽紧缰绳一声一声吆喝,带动那软蛋东西往前疾走。

一出去,马车里没个消停,出现了些动静,声还大的很,业爻拽了拽缰绳,心道,“楚公子啊楚公子,我看你还是从了他吧!”

那动静戛然而止,业爻忍不住回头掀了帘子,只见楚枭帘端端坐着,整理袖口时抬眼看见了她,道,“进来吧。”

“算了,你们继续。全当我不在,继续!”

正要撂帘,楚枭帘微微侧头,疑道,“继续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见净离迟迟没来,一进去便闻见出一股血腥味儿来,汗毛不由一竖,一路上竟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弄出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