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王非蛰蝎 > 29

昀梦湖在天界与凡间的交汇处,隔山而居,远离喧嚣和繁闹,澄澈的湖水撑起一朵朵白莲,碧绿的莲蓬侧身而立,引来飞花蝶舞,直直伸向湖心的凉亭四周更是以无数花藤点缀,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将花藤上的花吹落在湖面上,犹如一番独特美景,花香扑鼻而来,更是叫人心里尤生出一阵经久不散的惬意来,此地虽不在天界,可却仿如置身仙境一般。

二人飞越过莲花湖,此处的仙婢天使正忙前忙后摆酒弄觞,业爻这个人手闲,随手就摘了一大串人家要摆上桌的葡萄,伸手将一个扔上天,抬头一张嘴,却好巧不巧弹到了禅机头上,禅机一惊,缓缓的转头,脸色就跟掉湖里的青葡萄一样,哭不是哭,笑不是笑,不知为什么,业爻一看到他这种表情就想笑,方才阶上也是如此,她憋笑道,“禅机君我看你是真的受不了惊吓啊,老实说你生我气不?不要不说话嘛!”

“我没生气,你若饿了我们去前面吃些,离百花宴为时尚早。”禅机起身,出了湖心亭,回头见那个人斜斜靠在亭柱上,一手叼着葡萄吃个不停,便在在廊边转身,走去跟前她跟前,业爻看向远处的朵朵莲花道,深深呼了口气,“这地方就是好啊,天地交合处,既无上界庄严之意,也没沾染人间半分世俗气,甚美!九曜君你说呢?”

禅机道,“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业爻揪着葡萄藤朝禅机指了指道,“你这回答,甚是敷衍哪!”她拍了拍禅机,起身往外走,“走吧,你这人怎么就没自己的想法呢,真没趣!”

禅机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显然比往日快了些,他说,“你所想,亦我所想,怎么无趣了?”

业爻怔怔的看着他,挠挠头,心里重复了两遍“你所想亦我所想”很快移开眼,“嗯嗯,英雄所见略同嘛!”二人往外走,清风拂过禅机肩边一束碎发,业爻这才想起一件正事,“你看我这记性,咱们去药神殿吧,你脖子上的淤痕还在。”

禅机淡淡的道,“不用了,宴会之前会好的。”

“有的地方都渗血了,肯定很疼,药王殿离这儿不远的,你别逞能行不行?”业爻拉着他便走,却猛的挣脱她,“伤并不要紧,我乐意疼,只是想和你走走,对你来说很难吗?”

业爻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今天怎么,有些反常?”可再想想,若昀尘所言非虚,这或许并不反常,他今天说了很多话,可业爻觉得这愤急脱口的话他却像憋了很久。业爻放开禅机,“有些事,你给我点儿时间,可以吗?”

禅机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疑,眸中却像翻涌着惊涛骇浪一般,汹涌且放肆,恨不得将他眼前的这个人吞进这海里,他点头,“嗯。”

业爻笑了笑,“你这个人啊,真是难猜的紧,禅机君,你觉得我难猜嘛?”

“不难猜。”禅机肯定道。

“你这么肯定,比如?”这时,业爻面腮有些微微发热。

“你现下必定饿了.....”禅机道。

宴会处婢女们依旧忙前忙后,业爻过去又来来回回叼了些吃食,怀里揣满了,鼓着嘴道,“禅机禅机,帮我拿点儿,那边有凤梨酥,我拿一盒过来!快快快!”

禅机道,“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禅机接过以后她就跑了,跑到一仙婢跟前笑眯眯道,“姐姐,那凤梨酥能不能给我一盒呀?”

仙婢先是一惊,而后四处看了看,行了个礼,道“这位仙上,方才传话过来,百花宴改在三月后举行,奴婢们正准备撤了备好的宴食,你若想吃,拿便是了。”

待婢女走后,业爻定睛一看,果然都是往回撤的,禅机道,“那便走吧。”

“没意思啊,看不到仙女们跳舞了,还想着今日能玩个尽兴呢!”

见业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沉默片刻,禅机道,“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不若......去凡间转转?”业爻道。这个人不安分惯了,挑出个好时候就一定不能错过了,但私自下凡有违天规,还是斟酌问了问禅机的意思,“禅机君,你回天吧,现下就当没见过我。”

禅机将手覆在左臂上片刻,拿开后一看,禅机左臂上出现一块血淋淋的伤疤,他一本正经的说“手受伤,去药神殿讨药,沿途碰见云神与一邪祟相斗,便助力一同剿杀,回天晚了些。”

业爻笑道,“禅机君,你撒谎的水准可真高啊,业爻实在佩服,那就照你说的,咱们找邪祟去呗......”

二人捏诀离湖,飞到了一片山林之下,此处寒气森然,寂静诡异,加上有长满密林的高山阻挡,昏昏沉沉犹如暗夜。

业爻站定,“禅机君,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咱们不是说好去玩的嘛!咱们到这儿做什么?”

“古往今来,天君所在之地无有邪气近身,此山名为娼山,地处南诏国,乃是星宿聚护之地,不知为何竟有如此炽烈的妖气?”禅机道。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只不过没有王母谕令,私自降妖伏魔是违反天规的呀!要不咱们先去人间集市转转,察察民情什么的,再来也不迟啊!”

正说时,林荫深处传来一男一女嬉笑打闹的声音,这里人迹罕至、迷雾森然,禅机拉着业爻靠近那二人,悄悄隐在一棵密实的壮树后面,那二人一路打打闹闹靠在一棵树上,开始脱衣掀衫,颠鸾倒凤,业爻满眼好奇道,“这这,这也太刺激了吧!”于是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二人,悄声道,“禅机君,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有这喜好的,这床底之欢还能在这野外进行?长见识了,凡人真会玩儿啊!”

猛然间,她眼前一黑,只觉得一个凉凉的手覆在眼睛上了,正要喊,有人抱住她转个身,托住头埋进他怀里,她半晌说不出话,禅机淡淡道,“非礼勿视。”随后又低头看着她,“也别听,把耳朵蒙上。”

他的衣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香气清新脱俗,似花香又不像,总之闻起来叫人心旷神怡,总觉得在那儿闻过一样,业爻半蹲着,脸就那么窝在他怀里,她清晰的听见了那个人砰然起伏的心跳声,嗫嚅道,“禅机君,我今日出来脸上抹了脂粉的,好像,弄脏你衣服了,怎么办?”

禅机道,“无妨。”沉默片刻,二人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挣脱了彼此,业爻一抬头,看见禅机竟.....闭着眼!

待他慢慢睁开之后,不业爻禁捧腹大笑,心道,“哈哈哈哈哈哈,脸都看不清,他至于么?”

天色越来越灰暗,迷雾渐渐散去,树影斑驳间投进来丝丝缕缕微光,不远处,靠在树上的那个男人沿树晕倒,方才嬉笑的女子趴在他身上,头部起伏于树影间,随后就传来了一阵撕咬啃食的声音,业爻一怔,准备冲出去,禅机拽住她,“等等!”

业爻急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吃了?禅机君,看来,她是没少把人哄到此处为非作歹的,你别拦我!”

禅机道,“冷静。你不是她的对手。方才她所杀之人在南诏国为一方恶流,奸杀妇女者无数,救人实为害人。”

没过一会,女人唾骂一声,“恶心”随即穿好衣衫,隐去林间不见踪迹。

两人到了尸体跟前,男子浑身像被啃食了一般,又像被活生生烧掉了一层皮,爆裂的肌肤血淋淋不堪入目,业爻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更为奇怪的是,不多时啃咬过的创口处竟生出来一只只蝴蝶,不停的吸食着尸体血液,画面甚是骇人。

“这究竟是何方妖孽啊!莫不是蝶妖?我可我在邀月岭厮混多年,没听过有这么大本事的蝶妖啊!禅机君你知道吗?”业爻蹲下道。

半晌后,禅机点头,他看着业爻,眸中闪过一丝悲伤,业爻竟看出一点不舍的意思来,没来得及深思,禅机转身道,“知道,也总有剿灭的一日。”顿了顿,他说,“倘若以后你我要分开一段时日,再遇见时,你可知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啊,你想我想想,嗯......难不成是什么,你,想我之类的话呀?”业爻歪着头问。

禅机微微弯了下嘴角,“蝶妖之祸非易事,需从长计议,不过现下知晓了此处异象原委,倒也不算一无所获,回天再说。”他转身看着业爻,业爻顿时有些不自在,他接着说,“经年退避非我所愿,现下大事已了,云神,别来无恙?”

“嗯,嗯嗯,别来无恙别来无恙。”业爻心道,“都在天上,还能去那儿?我和禅机君也没隔个百千岁啊,为何他近日说的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他这么一说,业爻却也没心思再逛凡间集市了,二人寻了娼山一个隐秘处,处理完这具尸体后赶在卯时回了天。

南天门有人已经守着了,禅机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上,捂着手臂作出一副痛苦状,业爻一看,也跪下了,大声喊道,“九曜君,我们到了,你可别倒下啊,来人哪,有没有人哪?”

筵裘身边带了两个人,慢悠悠过来,傲气凌然道,“哟!这不是业爻和九曜君嘛,怎么了这是?百花宴延迟举行,私自下凡可是要受三十三道八苦钉鞭哪,你们胆儿挺肥啊!来人,双双打入天牢!”

“我看谁敢?你可看清楚了,我与九曜君提前到的昀梦,得知消息后,在回天的路上遭遇一妖祟袭击,九曜君才受的伤,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私下凡间了?”

“广目,你说,下没下?天规怎么定的,你知道吧!瞎说可是要受罚的。”筵裘看向广目。

广目道,“小神方才在训视北荒四地,未顾及南荒四域,并未看见星神与云神二位的动向。”

业爻深深松了口气,扶起禅机,“九曜君身上还带着伤呢,我得扶她回宫,你不信我的话,广目总不会骗人吧,让一下!”

筵裘打量一阵,往后退了一步,业爻便携着“受伤”的九曜君回了夜天神殿。

到了殿门口,业爻笑道,“九曜君,累了吧,你呢,可以歇会儿了!”

禅机起身,微微甩了甩胳膊,“不累,累什么?”

业爻道,“演的不累啊?你别说,若不是手臂不见流血,我险些就信了你是真的被什么邪祟给伤到了......你信我,这天赋日后决计能派的上用场的!”

禅机噗嗤,没能憋住,业爻又是拍他,又是打他的,也被他带着笑了个前仰马翻。此时,一位身形笔直的玄褂仙人急步走近他们,业爻及时收住笑,行了礼,道,“业爻参见神君。”

“你与禅机回来的?”他语间冷肃,业爻却不觉反感。

她正要钻天入地想一番借口说辞,玄坛打断了思绪,“那便进来,有一难解事,你与禅机替我好好想想。”他说罢疾步离开。

业爻看了眼禅机,他目光温和淡然,垂眼又笑,那抹笑只能从眼缝里才能瞧得出来。

“笑什么笑?走,解决正事儿去!”业爻轻轻推着他进殿。

夜天神殿偏殿正中间有一座硕大的山水紫砂盆景,水流颤颤循环流于紫砂盆内,玄坛一挥手,盆景山头出现一幅星宿图,光图版面上呈着手掌大小隐约可见的勺形物,勺身散着明烁白光。

业爻道,“真君,此物可是鉴尊司南?”

玄坛点头,早在几百年前,玄坛就放出为五荒安定必须研制出司南鉴尊的话,此物是以八卦阵图与星宿各座合化为基,精确判断五荒各地异向的指南器,可鉴尊司南离精确判断方向的路还很遥远,现下只能算得灵,还未制出形。

“几百年了,本神翻阅无数玄机书卷,众神密总无不涉及,可将要从《古矿录》中提取出完形之法时,却出了桩棘手之事!”玄坛抚着山羊须,语重心长的道。

“司南与往日并无异,不知师尊所言,何处出了问题。”禅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