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王非蛰蝎 > 21

“你们若将此罪招了,天帝那里,自有从宽一说,至于我海界子民之怨,依旧有法可息。”锦凰敛了怒气狠厉,说的滴水石穿。

流崖往前几步,将成榷揽去身后,冷笑一声,“招?二殿下可真会开玩笑啊!”顿了顿,流崖提声道,“天妖两族向来水火不容,万年前如此,如今亦是,见妖界如今威胁到天界了,你们便想千方百计寻个由头除了妖界,且不论至阿罪场如何提证说辩,这帽子,你们别想瞒天过海的扣到他身上,若真杀了,将证据呈上来,妖界犯的事,自有我担着!”

成榷正在看着流崖,正要上前,一道浅靛细光猛然朝他袭来,如同一柄利箭,在预谋良久的持箭人手里毫无防备的射出去,端端落在成榷腹部,成榷先是一惊,扶住腹部已是血流不止的伤处,半跪在了地上。

“不过是天界落荒的狗而已,你也配站在这里,死叛徒......”上台处,筵裘收了手,低眉看着成榷。

流崖看了眼成榷,面上怒意难敛,她切齿不语,掌间刹那化出层层叠叠的黑雾,抬手往后一推,那黑雾便携着隐隐危险性冲去筵裘身边,像是要把筵裘生生吞噬了,筵裘没来得及反应,临到身前,却被锦凰挡住,运力将黑雾破散开,随即起身,“我听闻人界有句话,不见棺材不落泪,很好。”

不知是不是施了法,他掀衫而坐时,不远处飘来一团黑影,那黑影愈来愈近,还发出清晰可闻、如同猛兽待猎的低吼声,再听,又是一阵铁链声。

座上的人看向那团黑影,渐渐的,那黑影化出了个人形,此“人”残发黑面青牙,脖颈处挂一串锈气斑驳的铜钱,胸前熨着一张符箓,邪气四溢,令人见而生畏。

这东西形为尸蛊,可实为毒蛊之最,乃是下了恶咒的端囊,名为蛊还尸,用死了万年的人造出来,凶邪非常,对这种东西五界没有人不噤若寒蝉。此时,蛊还尸身上发出一阵咔嚓声,它的头猛得垂了下去,整个像牢牢挂在脖子上了,片刻后,不远处麟炀子的棺木内开始晃荡,附着的金甲虫乍然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从棺木从苏醒,窸窣蹿动起来,沿着麟炀子的尸体、棺椁一路往爬蛊还尸的方向行过去,最终进了它身体,一转眼消失不见了!

筵裘立刻道,“果然是你杀的,来人哪,将蛊神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我看谁敢!”有人从不远处喝道,此人身着一席红衣,自堂外飞身而来,正正在落在流崖与成榷身前。

“业爻,我看你也是经常去妖界鬼混的人,应该知道寄生蛊这东西,放眼五界,谁还有这么大本事把蛊还尸造出来,这手段也忒阴邪了,利用寄生蛊杀人,啧啧啧!也多亏二殿下洞烛其奸哪!”

“请问二殿下,海君尸体在五瘟冢发现,你便怀疑你父君是成榷所杀,如今又不知道从何处弄来这蛊还尸,无凭无据便断定是成榷所制,难道海界断事,向来如此?二殿下不妨问问,有谁真信你这套说辞?”业爻理直气壮的说罢,却不免有些心虚。

“你在紧张什么?”锦凰靠近业爻,凝视着她,“我何故诬陷他?再者,方才所见即是事实,我没有不信的理由,你也是。”

业爻一时语塞,顿了顿,端眼看向锦凰,随后转身,目光却恰巧不巧落在禅机身上,他与天界几位和他一般平素从不多言的星君坐于一处,一手举杯慢饮,微微抬眼,也看向业爻,可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成榷在研制尸蛊,可尚在研制过程中,蛊还尸极凶极恶,他怎么会那么容易造出来?”业爻抬声道。

此时筵裘却朗声笑起来了,“极凶极恶?看看它那样,这不是在折煞蛊还尸吗?哈哈哈哈哈哈!”

业爻顺着筵席乱颤的手指看过去,那尸蛊一动不动,除了在不断的低喝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再看看流崖,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业爻却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无措,成榷看了业爻一眼,骤然上前,扶手招道,“海君......是我杀的,私人恩怨,与任何人无关。”

锦凰转向成榷,侧首在他跟前低声说,“你的确死不足惜,可我父君的命用你这一条贱命来抵,未免太便宜了些。”业爻在旁侧听的一清二楚,看着锦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业爻转头,努力不去听接下来锦凰要说的话,片刻后,身后已经打起来了,二人腾空而起,各自旋身手中掀起一道光幕,激射而来的青芒与红光两面相交,仿佛自天而下劈落的雷电,不一会儿,二人战至落地,锦凰目如一泓无波之泉,却在暗波汹涌中藏着极深的杀气,他出手十分狠厉,成榷又刚刚被筵裘下手暗伤,很快出于下风。

流崖见此,立即冲上前,却被筵裘和其他几个天界的人拦下来,双方交起了手,宴间顿时乱成一团。

业爻跑去风和鸣跟前,跪下道,“师父,师父你信流崖他们没杀海君的,是不是,你说句话啊!师父你说句话,这分明是锦凰的阴谋啊!”

“锦凰的阴谋?这是老身的阴谋!人不能白白被他们害死,若不设今日之局,他们会来吗?此事你最好别掺和,否则,若王母安个帮凶的罪名,老身也保不了你!”

业爻心下一凉,无尽怅然之感席卷而来,一片嘈乱中,她恍然明白这场婚宴不过是一个陈设已久的陷阱,看着流崖,业爻颤颤说了句,“对不起......”心里重复了无数句对不起,她摘掉婢女方才才为她戴上的头冠,起身披着发上前,冲进去打了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成榷浑身是血,自半空缓缓落下,额间插着一枚半菱冰片,从创口处不断散出零零碎碎的红色元气。

流崖停手,踉步去到成榷跟前,成榷半闭着眼,嘴角全是血,撑着丝丝缕缕残息,道,“邀月岭不能没有......尊主,小心,小心天界。”他动了动手指,掌间化出一团明光,捏碎它,地面上瞬时生出一道翻涌旋转的水柱,片刻后他们两人便不见了。

底下海将准备去追,锦凰抬手拦道,“别追了,用修行千年的灵救主人,还真是一条好狗啊。”他一边走向业爻,一边朗声笑着令道,“凶手已就地正法,这婚宴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业爻猛的转身,将一根簪子狠狠插进锦凰胸口,“算我业爻看错人了,这是你欠我的!”

锦凰一怔,看着业爻,覆手引出那根沾着血的簪子,“小丫头,你......”他低眉含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疼,可越是这样,业爻竟越恨他,或者说,更恨自己,她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的无法呼吸,风和鸣起身到二人跟前,直直看着锦凰,“二殿下,你我可是说好的,事成不成,这丫头不嫁你,人也死了,老身就带她回去了。”

锦凰恍若未闻,轻拍衣襟的血迹,半晌后才道,“好啊,小业爻,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知道吗?晚些来看你。”他的眸仿若深不见底,说的话也不知是不是真心,业爻不愿也再想。

众人从恍疑中回神,纷纷跟着风和鸣回了天,到了南天门,业爻一把甩开风和鸣的手,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