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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南诏亡

前脚曹彦学刚走,后脚屋门口又出现脚步声;刘岩还以为那司户参军已经到了,抬头一看,来人却是那个皓首匹夫、惹他厌烦的州司马周杰。

刘岩直接收回了目光,口中哼着小曲儿,对周杰视若无睹,俨然对周杰当日轻视他的事还耿耿于怀。周杰不但不怒,反而面带微笑,慢慢踱到刘岩身边,叹了一句:

“行军司马不去鞭挞天下,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小小的州衙之中做客了。”

面对主动挑衅的老头,从来不输口舌的刘岩怎么会忍让,“这国家公廨,怎么是你一人所有,你这般口气,想必时常假公事之由,私贪公帑!”

出乎刘岩意料的是,周杰并未因这顶大帽子而气的跳脚,他直接避开这话题不谈,反讥道:“行军司马如果再在这州衙之中,找些微末小事攻讦我,那海内四夷怕是都要被他人先灭光了。”

而后周杰又挑衅地瞥了一眼刘岩,接着说道:“到时候,行军司马的威风,再也无法教四方丑虏知晓了,老朽深以为恨。”

刘岩搞不清楚周杰在弄些什么玄虚,但最后那句“深以为恨”里浓浓的讽刺味道,他还是品的出来的;于是刘岩又强调道:“周司马莫要在我面前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正面回......”

“南诏已亡。”四个字轻飘飘地出于周杰之口,让其脸上得意之色更盛。

“啊?”这个消息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刘岩直接失声;他怎么夜想不明白,骑墙于大唐和吐蕃之间、为祸西南久矣的南诏,现在怎么突然亡了。

显然周杰对于刘岩的反应很满意,继续显摆道:“上月有讯传至广州:今岁之初,南诏国丞相郑买嗣,以兵变杀南诏王舜化贞及其王室属亲百余人;自立为帝,定国号大长和。”

“这郑买嗣可是汉人,若是契丹、回鹘、吐蕃等国都有汉儿奋迅,行军司马怕是只能安坐岭南了!”

“你!”刘岩一时语塞,找不到反击的话语,眼睁睁看着周杰那老叟扬长而去,搞得他气闷不已。

咽下这口气后,刘岩开始回味周杰所提供的的信息:既然是政变导致国灭,应该不是自己所导致的蝴蝶效应,这大长和国,应该是南诏与大理之间的过度政权。

想通了这点,刘岩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紧握双拳,腹中自言自语道:“我管你是南蛮还是汉人,伪王还是僭帝,阻碍我继业汉唐、尽复故土之人,必被碾为齑粉!”

不多时,奉命而去的小吏终于领着司户参军返回;刘岩直接招呼上庾正阳,同刚来的司户参军一起,并着数个属吏;去州衙外等曹彦学归来,以免在府内再见到那个讨厌的老头。

曹彦学办事也算利索,刘岩数人候了不过半刻钟,已骑马归来,同行的居然还有谢贯。

谢贯抢先一步下马,向刘岩禀道:“郎君,苏军主已经领着剩余军士到了南海近郊,梅关防守诸事宜皆已安排妥当。”

汇报了这个还不算完,又抢先一步将曹彦学的话说了,“右厢的刘都使已从虎捷军抽了一个指挥,命其将兵刃都放在营中,前来帮忙,马上便能至此。”

刘岩回以微笑,示意二人做的不错,然后便一言不发;从早上用过朝食算起,他已经近四个时辰水米未进了,但因饥渴而在这关键时刻擅离,将要事托于他人手中实在不妥,他只好忍着,并少说话以节省体力。

交接之事甚为繁琐,那仓管也恪尽职守;清点、验查、签字画押,都要一步一步来。再加上所取的钱帛数量巨大,所以又耗费了个把时辰才将所需东西都取到手。

待到将钱帛搬运到军营,已经是哺时之末了;如此众多的财赀自然引得营中将士骚动,不少士卒已经开始盘算能获多少赏赐了。

五千缗钱被分装在一百口钱箱中,整齐地摆放在营北的高台西边,东面则是雪白的绢布,铜钱的金光与绢布的白光交相辉映,令人心动。

刘岩身处高台之上,刘全智、苏宇各列左右;等到台下众人列好队形,并在旗令指挥之下归于肃静,刘岩才开口道:

“诸位将士也看到了,今日便是来论功行赏的,不过在这行赏之前,我刘岩有一事要向众位将士坦白。”

然后刘岩便将原本分摊向两侧钱帛的手收回,右手转指向正面台下,“这百枚铜钱,众位还记得么;来人,把钉子去了,将‘天意'示与众人。”两侧搬运赏钱、赏绢的军士立即应命而动,涌向中间。

台下近万人则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得到这“天意之钱”,而撬开钉着铜钱木钉的军士之中,有人却发现了端倪。

“唉,我这钱怎么两面都是‘通宝’二字朝上?”

“是么,给我看看。”

“我手中的也是!”

这些人窃窃私语,很快所有来拾钱的士卒都知道了钱两面都是一样的,就连列队的万人大阵也渐渐起了骚动。

“咚、咚、咚......”鼓声骤起,军纪还是管得住这帮人的,骚乱声直接被鼓声压了下去。

“你们中部分人也已经看到了真相,剩下不清楚的人,我也直接告诉你们事实:这钱乃是我特意定制,双面皆为‘通宝’字样,所以抛出去才能看上去皆是一面向上。”

没等有其他的反应,刘岩又接着道:“先前的欺骗,都是战事紧急的无奈之举;如今北衅已平,诸位将士已我共历生死的袍泽,不忍再骗......”

“如果没有行军司马的谋定,我们也不可能立功受赏啊!”

“说得再难听些,没有司马的筹划,我们恐怕已经丧命了。”

“自古哪有将军会关心低末小卒的想法,司马以诚相对,我等愿为差遣。”

“......”

低下一连响起数道声音,都为刘岩的举动辩护。有人为先,受骗的军士也没落到坏处,反而有赏可拿,也是纷纷应和;一时之间,台下尽是些“愿为效死”、“肝脑涂地”之类的话。

刘岩暗自感叹,这底下安排的“托儿”时机把握的着实不错,而后轻轻挥手,示意依序发赏。

发赏之事也耗时甚久,直至明月高悬,赏钱赏绢才发放完毕;浑身累得酸痛的刘岩已是感觉不到饿意,简单作了告别,便赶忙回府,他只想好好歇一歇。

夜色已深,刘岩的房中灯却还没熄。静姝入房,准备问下主人是否需要热水洗漱,却见刘岩已四仰叉地躺在了榻上。

她脸上微现笑意,朝着刘岩清秀又略显稚嫩的脸庞看了许久;然后才上前帮刘岩去了鞋袜、外袍,并盖上锦毯;熄灯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