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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白歌,从今天开始。

凌晨一点,江州大桥上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肇事车辆逃逸,女车主重伤,面目全非。

三个月后

她静静地端坐在病床上,感受着脸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地从脸上揭开,阳光打在脸上的温暖越来越清晰了。

当最后一层纱布离开眼睛,她下意识偏了偏头,睫羽在阳光下微微颤抖,一点点适应着阳光。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她,她轻轻地睁开了眼。

“小歌,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病床边坐着一位满眼泪花的妇人,刚才拆纱布的时候一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此时,手心早已蒙上了一层薄汗。

她先轻轻地眨了眨眼,这才静静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停在那个紧紧握着她葱白素手的贵妇脸上,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妈妈,我没事了。”

“我的女儿啊!你可吓死妈妈了!我的孩子啊……”在那个贵妇喜极而泣的声音里,整个病房里下子充满了重伤初愈的欢乐。

她是白歌……从今天开始。

病房里

“小歌啊,猜猜今天妈妈给你带了什么?”白母推门进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大难不死的女儿。她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这是她最宝贝的财富!

病床上的女孩特意深深闻了两下,甜甜一笑:“我猜……是妈妈做的蒸鸡焖笋!”

住院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白母亲自下厨的,每天变着法子给她的宝贝女儿补身子,全然是将她当稀世珍宝呵护着。

“几个月前,著名情感作家夜笙女士不幸逝世。今天,在我台记者多方努力之下,她的丈夫权熠先生和生前好友洛霓女士终于接受了我们的采访……”电视里的声音引起了病房里几人的注意。

“对于我妻子的自杀,我表示十分悲痛……”权熠那副冷俊的面容在镜头前只是一闪而过,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镜头便转到了洛霓这边。她心里有些失落,他就这样厌烦她?就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吗?接着,她听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听到的那抹声音,洛霓!

洛霓说,她和权熠才是青梅竹马,只是苦于夜笙横刀夺爱,利用家族背景强行拆散了他们。

洛霓说,夜笙曾经想要杀了她却适得其反,又担心坐牢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

洛霓说,既然夜笙已经跳江自尽,她也就原谅夜笙了,毕竟死者为大,她们也曾是好朋友......

夜笙看着看着,脑海里却是不久前洛霓与她见面的那一幕。想起这些年与洛霓的相处,她不由得悲从心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呵,好友么?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和洛霓的关系与多好?

那天,就是这样无辜又空灵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凌迟着她的一颗真心。她就像是这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听着洛霓一字一句地讲述着权熠有多么地为她痴狂。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权熠喜欢的不是她,是这个叫洛霓的女孩子。而她与权熠之间那场令无数人唏嘘的婚姻,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归来土崩瓦解。

白母见她情绪不对,连忙关了电视,笑得有些尴尬:“小歌啊,妈妈知道你想为你偶像抱不平,可是你现在身体重伤初愈,咱们再休养两天好不好?”

白歌是夜笙的粉丝团团长,自从夜笙离世的消息传出来以后,白歌曾像疯了一样去抨击权熠和他的新欢。而且她一直坚信,夜笙的死,是个阴谋!

见“白歌”不说话,白母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小歌啊……”

“妈妈,”女孩冷静地打断了白母的话,脸上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该有的平静,“等我能出院了,我们就回家吧?”

她想离开了,她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再呆下去了,这个城市的一草一木,都浸着她的往事,浸着她的悲伤。

她承认,她想要逃了。

白母惊喜地看向女儿,连忙点头:“好,好,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就回家!”她其实并不反对女儿追星,只是女儿最近的举动,都太疯狂,太危险了,这让她担心极了。

而床上的女孩却偷偷看向了已经是黑屏的电视机,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悲痛与泪花:权熠,我曾经那般真心待你,你怎么舍得如此伤我!

这天晚上,女孩和她的主治医生迟炎一起爬上了江城边上的一座山顶。

“你这样偷跑出来,白阿姨可是会担心的。”迟炎看着天上的星星,淡淡地说。

女孩抱膝坐在山头,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迟炎也坐,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忧郁,怀念似地看向山下的江城:“从前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婴儿出生的时候会哭。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是婴儿离开子宫时,最后的留恋。”

她一直很感谢着这座城,感谢它包容了她所有的任性,善良,开心,难过,感谢它将她从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抱入怀中,也感谢它给予的历练与劫难,可是最终,她还是要离开了。

迟炎拍拍她的肩头:“阿笙,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却茫然地看向山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一切都会过去吗?如果再次见到权熠,她还会是当初的模样吗?

不,不会了吧?

她已经是白歌了,这个世上,已经再无夜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