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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阿花

这日晚饭过后,顾氏背着范宁去了村长家,劳山一家人都在呢,见顾氏来了,罗氏就笑道:“诶哟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氏走进院子里,把范宁放下,让她自己走,道:“这不是听说你家今年的玉米又饱满又长,想来瞧瞧!”

范宁如今已经两岁,能跑能跳,她向众人问好:“村长伯伯,罗婶婶,劳英哥哥,你们好啊!”行为举止有模有样。

罗氏搬了凳子请顾氏坐下,就笑:“侄女儿越发聪慧了,不像我家这个臭小子,整日里不是爬树就是摸鱼,烦人得不行。”

劳英撇了撇嘴,他如今十岁了,自然不喜欢母亲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

范宁道:“劳英哥哥是活泼开朗,这样才好呢,像我,想出来玩却跑不动,我实在羡慕得很。”

罗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劳山和劳英也笑。

顾氏道:“那你要快快长大才行。”

范宁道:“我平日里也有好好吃饭,就是长得不快,大概是我家的灶不好。”

劳英见这个妹妹十分可爱,就逗她道:“你家的灶不好,难道我家的灶就好吗,妹妹是想来我家吃饭吗?”

范宁道:“我家里的灶只能做饭,我听说哥哥家里的灶时常能生出小猫来?”

顾氏看着孙女忽悠,哦不,是和劳英聊天,笑眯眯地,也不插嘴,就和罗氏夫妻说起今年的收成,耳朵却一直听着这边。

劳山果然上当,道:“那是我家的阿花,它时常躲在灶洞里睡觉。”

范宁眼睛亮晶晶地,道:“哇,好厉害,你家的灶果然很好,我可以去看看吗?”

劳英心想,小孩子真是啥都想看,就道:“好吧!”

劳英牵着她的小手,对罗氏道:“母亲,我带妹妹去玩!”

罗氏挥了挥手,道:“天不早了,别出院子。”

劳英应下,带着范宁到了厨房,劳山夫妻没注意,顾氏虽然注意到了,却默不作声。

范宁跟着劳英进了厨房,见灶被火烟熏得黑漆漆的,问:“你家的灶比我家的大。”

劳英道:“那是自然,我家里人多,吃饭的人多,灶也要做大些。”

范宁道:“我家里有祖母,父亲,母亲和我。”

劳英道:“我家里没有祖母,只有父亲母亲和我,不过家里常常有客人来吃饭。”

范宁就道:“难怪这么大。”又道:“阿花在哪儿呢?”

劳英拿了把火钳,对着灶洞捅了捅,里面慢悠悠地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只见阿花头圆颊宽,瞳仁金黄,毛色斑驳,四肢纯黑,阿花对这俩小孩打扰了自己的清梦有些不满,喵了一声,做出个无奈的表情,贴着灶又趴下来。

范宁道:“阿花可真漂亮!”

“那是,不过它现在老了,我刚出生那会儿,它可英俊啦!”

范宁就笑:“你刚出生就记得它了吗?”

劳英红了红脸,道:“当然了。”

范宁走到阿花跟前,问它:“阿花,你吃过晚饭了没有,多日不见,我很想你。”

阿花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眼范宁,劳英就道:“我娘说猫听不懂人说话,阿花今晚定是吃了老鼠。”

范宁道:“阿花不用吃饭的吗?我家里的鸡鸭也要祖母喂。”

劳英道:“我娘说它会自己捉老鼠吃呢!”

范宁心想,罗氏果然没喂阿花,就道:“哥哥,阿花好像很喜欢我呢,我能让阿花同我回去住几日吗?”

劳英道:“你要带阿花回去,为什么?”看了看范宁,又觉得这孩子才有两岁,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她会哭,到时候娘又要说自己逗哭了妹妹,就道“你得问我娘,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娘管。”

两人回了堂屋,范宁就问罗氏:“婶婶,我能请阿花回去住几日吗?”

罗氏瞪眼,她没听错吧,范宁要请家里的猫回去?看向儿子,心想这个臭小子不知跟范宁说了什么。

劳英摸了摸鼻子,道:“妹妹见了阿花,十分喜欢,想带回家呢!”

顾氏就道:“宁姐儿别胡闹,阿花是你罗婶婶家里养的,要帮她家捉老鼠呢,你可不能带走。”

范宁就道:“不过小住几日,我定会喂它的。”

罗氏心想,阿花如今已经不能捉老鼠,留在家里还要浪费粮食,范宁既然想带回家,让她带回去也没什么。道:“婶子,孩子若是喜欢,就把阿花送给她吧!”

顾氏心想,这罗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劳英则不答应,道:“阿花是家里的猫,这几日刚收了粮食,怎么能少得了它?”

罗氏道:“你妹妹这样小,做哥哥的应该让着她,你跟她抢什么,再说了,村里的猫吃的都是百家饭,阿花走了,自然会有别的猫来。”

劳英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劳山见双方达成一致,就道:“婶子和侄女带着只猫怕是不方便回去,这样吧,我将它送过去。”

顾氏背着范宁离开时,劳山背了个背篓,将阿花放在里面,跟着到了范家。

秦氏见村长背着阿花来,吃了一惊,心想不知女儿怎么闹的,竟然让村长亲自把阿花送到了范家。

范宁用破竹篮和麦秆给阿花做了个窝,又舀了些玉米面饭给阿花吃,阿花如今老了,懒洋洋地,吃了饭就回窝里睡觉了,它大概不太跑得动了,也不想回村长家,颇有一种自来之则安之的意思。

秦氏就对婆婆道:“阿花是有些可怜,为村里捉了一辈子老鼠,护住了不少粮食,老了却连口吃的都没有,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里的猫,不该咱们来喂。”

顾氏道:“它也吃不了多少,当初为我们家护住那些粮食,足够它养老了,再说了,宁姐儿心善也是件好事。”

秦氏点头,此事就此定下,阿花从此就在范家落了脚。

中秋节,范思勉回来过节,家里做了月饼,春日里新发的薄荷采摘下来,晒干了,捣成沫,混些白糖,用面粉包了,按进模子里,轻轻压一压,再倒扣回来,就变成一个个印着花纹的小饼,是些富贵吉祥或是“万”字花样,醒了半刻,放进锅里,用火炭慢慢烘烤,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啦,比苏县的人家都是这样做月饼,又香又甜,混合着薄荷的清香,即使多吃了几个,也不容易上火。

范宁征得了祖母和母亲的同意,拿了块月饼,掰得细细的,放进了阿花的饭盆里,道:“阿花,今天中秋节,庆祝丰收的日子,你也吃块月饼吧!”

阿花舔了舔范宁的小手,坐在饭盆边慢慢吃了起来,它老了,站着吃东西就有些费劲。

范思勉奇道:“原来猫也喜欢吃月饼?”

顾氏道:“白面做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范思勉就道:“就是有些可惜,不过是个畜牲罢了,还值得用白面喂它。”

范宁道:“阿花以前帮我们家捉了不少老鼠呢,庆祝丰收的节日,怎么能少了它?”

秦氏也道:“阿花如今虽然不再捉老鼠,那些老鼠许是还怕它,自从它来了家里,仓库里就再也没见过一只老鼠。”

范思勉道:“是吗,那可真是奇了,原来是猫老雄风依旧!”

众人也笑。

晚上,众人吃过月饼赏了月就歇下了,一夜安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