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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颗星星

把在场的人都吓一跳。

边沉演技好是自然的,但这个小姑娘什么来头,也不是什么脸熟的大明星老戏骨,这情绪这么饱满,不多不少。

比起与边沉都可以相提并论了。以前总是看着边沉跟那些当红小花演戏,边老师那个脸色哦,严肃得很。

今天状态出奇的好,两人不相上下的,像是在比赛一样。许应皖因为年龄对脸适应的比较好,所以看起来还要抢占先机一点儿。

而边沉长得比较年轻,所以看不出陈拾荒那邋遢的样子,单数两人的戏真是一点都不少,纸的一看。

没人说话了,都看着这两人的搭戏。

“叔叔,爸妈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楚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眼眶微红,可就是倔强的一滴眼泪都不落下的样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咬着下唇,似乎在强忍着眼泪,眉头紧皱,眉宇间全是愁绪,却是说不出的无奈。

其实许应皖一开始对于只大她不到十岁的边沉,“叔叔”这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的。

但是好像情感到了,就不会觉得别扭的。

好像她就该是十几岁的的高中生,而边沉就是三十几岁的人。

边沉上前去,坐在许应皖身旁,两人的肩贴着肩,坐的很近,像是在冰冷的世界中寻找彼此的温暖与光明。

无声,在无形之中悄悄的蔓延,两人的悲伤的不能再悲伤的情绪,感染着在场的人。

包括徐导演,都没有指挥什么打光一系列的事情,大家都在尽力的保持安静,不打破这份蔓延的悲伤。

边沉没有多问,只是让许应皖转过头来,许应皖的楚襄看见了,在边沉饰演的陈拾荒眼底里,比她更伤心的故事。

但是她也看见了他面部的坚毅和果敢,还有沉淀过的劫后余生和庆幸。

许应皖看着他,努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勉强的微笑:“叔叔,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难过吗?”

“很难。”

陈拾荒笑着说,但那笑里,大多都是苦笑。

“所以我的爸爸妈妈抛弃我,去组建新的家庭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他们从小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

言语中全是质问和疑惑。

眼泪再次涌上来,这次就快要溢出眼眶了。

许应皖还是及时的收回去了,她觉得还没到爆发点。

“你还小,不用像大人这样忍,你可以哭。”

这是楚襄听到过最温暖的一句话。

你可以哭。

你不必装作自己是个大人的角色,因为你还小,你需要温暖,楚襄需要温暖,需要光明。

“你不是大人,你可以装作不懂事。”

是啊,她不是大人,可以装作不懂事,她是被人呵护的孩子。

眼泪决堤而下,每一次眼泪涌上眼眶,心底被碎玻璃扎一样疼。

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告诉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告诉她,你可以哭了。

对于楚襄来说,就像是无边的黑暗之中,透了星星点点的光进来,汇聚成星海万千。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从小到大,楚襄的父母只会告诉她:你不能哭,你不配哭。你只是个错误的孩子,你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因为你是爸爸妈妈爱情错误的结晶,你是错误的。你不被爱,你也不配被爱。

楚襄从小虽然是跟在父母身边,但是每一笔课本钱,都是自己挣得的。

大冬天还要出去偷偷帮老板洗碟子碗,就是为了买一件学校新设计的校服。还是因为班主任一催再催,实在是不得不买才买的。

他的父母,就只是名义上的父母。楚襄小的时候就提供吃穿,大了就提供一间卧室,每日三餐。其他的一概不管。

她从小就得不到爱。

第一次得到爱,竟然是来自一个陌生人,一个素不相识的中年大叔。

哭声从小小的啜泣,到后来的撕心裂肺。

她的痛苦,可能只有陈拾荒可以体会一二,因为他们都是苦命的人。

他们是一类人。

是被世界抛弃的人,被伤害的人,被黑暗笼罩被孤独吞噬的人。

他们是废品,是被拾荒者捡到的废品。

但陈拾荒也可以反过来安慰他的同类,所以楚襄也可以活的很坚强。所以最后,在陈拾荒经历最后的考验和伤痛的时候,是一个浴火重生的楚襄出现,安慰了陈拾荒。

这就是电影剧本的魅力,前后总是要呼应的。不论是情感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等许应皖抱着双腿,都快哭岔气了,徐导才反应过来,喊了停。

一时之间,四周寂静,许应皖还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之中。

恍恍惚惚之间,许应皖听到有人说“让她缓一缓”这类的话。

她从小幸福,这样的苦痛她是没受过的,因为没受过,所以演起来要身临其境,所以演完了才会刻骨铭心。

其实成为一个演员,考电影学院,不仅仅是因为沈括,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在这方面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更多的是因为想体验不同人的人生,想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

楚襄也许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生活中和她活得同样糟心的不止她一个,所以许应皖会觉得很伤心,难以接受。

不知道寒风挂过来几道,等到许应皖都坐傻了,情绪才稳定下来。

夏季连忙来扶她过去休息。

许应皖还在小声的啜泣,夏季递了她的水杯给许应皖。

“皖皖,喝点热水,边老师说,让你闭闭眼,想想开心的事就好了。”

许应皖嗓子都哑了,只能勉勉强强的说:“好。”

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嗓子就像是得到了安抚。

她的身体也回温了。

演的时候没注意,她其实穿的校服是秋装,也还好,有两件。

但是破得很,缝缝补补的,虽然洁白干净,但是总是要透风一点的。

夏季拿了她的外套来,许应皖立马披上。

她在她的位置上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头脑清醒了许多,才抬起头问正在心疼她的夏季,声音都是浓浓的沙哑:“夏夏,等下还有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