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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何处惹尘埃

“佛有八识。前七者皆为可灭之法,唯有第八识如来藏是根本法,亦是出身五色根、意根、六尘、六识之心体,乃推寻五阴与万法之根源,法界万法之实相心体!

今日不谈其他,只单说这如来藏!”

杨景鱼盘膝端坐,宝相庄严,似看向普罗大众,又似只盯着他虞猴君一人。

虞猴君可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方才已是鲁莽无状,引得杨景鱼二度讲法。

此时又听开篇之讲玄奥莫测,如来藏之物厉害非常,唯恐失了机缘,便强自按捺性子,作出一番倾耳相听的样子,不时点点猴头,似有所得。

此番作态,引来妙能师父莞尔一笑。

觉云大师道:“且收心,静听。”

妙能师父点头称是,又听杨景鱼道:

“藏即含藏,如来藏中含藏如来无尽功德。此功德,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然婆娑秽土,五浊恶世,染著八识,皆念念生灭,是曰妄想为因,境相为缘,和合而生。有情众生难了,因缘自显难离。

执着名相,生起苦乐,从贪里面又生出了贪,便叫相缠系缚。譬如乌云浓重,盖住了太阳透不出一点光;又如镜子蒙尘,污垢难去,一定要经过磨洗方可重见光明!”

杨景鱼略作停顿,看向虞猴君。

虞猴君不知何故,还当把戏已被堪破,正要老实相告,却听杨景鱼道:

“我观虞猴君,天虞山生,紫烟洞住,山野烂漫自逍遥,不在人间染红尘。本就已脱了声色香味触发,无所住而生其心,灵台清明,不染尘埃,何苦不罢休,徒系缠缚致如来藏蒙尘?”

虞猴君咬着指头思忖,杨景鱼的后两句话他是听明白了,是说他的如来藏本就很好,不应做改变,可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苦恼着。

杨景鱼站起身,背负手,踱步轻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觉云大师反复颂念,初极轻,后渐急,继而心声大震,鼓擂钟鸣,字字愈千钧,声声似雷霆!

紫烟洞内,众皆大惊,四散而走。

妙能师父端坐不动,满心欢喜,眉心黑莲暴涨,一身佛光普照,要为师护法!

虞猴君看着全身被金色火焰笼罩的觉云大师,惊疑不定,而后懊恼不已,只觉自己资质鲁钝朽木矣,当真不堪雕琢!

杨景鱼躲在桌下,满心麻木——又来!

还好,觉云大师很快完成突破,神光内敛,似若平常。

虞猴君举杯相贺,方才不见踪影的猴子们开旗帜,敲锣鼓,热闹非凡。

杨景鱼从石桌下起身,觉云大师含笑立在身旁。

“恭喜大师!”

杨景鱼施施然道,状若平时。

觉云大师将手搭在他的脉上,一股精纯的真力缓缓向他体内流去,过五脏,走六腑,如春来融万物,冬眠藏百骸。

杨景鱼自经历过佛光洗礼后,这具虚弱身体的隐忧便去了大半,此时觉云大师以真力化真火,不光解去了余下隐忧,更让他的体内多了一颗火种,于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大师,使不得,太贵重了,使不得!”

杨景鱼一边说道一边挣扎。

觉云大师收手。

“怎么了大师?”

觉云大师看了他一眼,道:“功已毕。”

杨景鱼讪讪而笑,各自归于座上。

虞猴君向觉云大师讨教了一番修行上的问题,杨景鱼和紫烟洞的四健将八校尉划拳猜酒,各显神通,洞天之内,好不快活!

虞猴君忽叹一声,向觉云大师道:“我还有一事,不知作何解,还望大师教我。”

觉云大师道:“猴君请说。”

虞猴君道:“大师可还记得,当初曾教我欲镇真魔,当行善事之言?”

觉云大师点头答应。

虞猴君道:“我曾见一户人家清苦,老父早亡,老母缠疾,而其子却勤学不缀,悬梁苦读。放牛牵羊不忘书,神疲体乏犹奉母。拳拳孝心,殷殷善念,天可鉴地可知,我遇了,自觉应当相助。”

觉云大师点头称善,难怪近些年虞猴君修为愈发高深而稳固,人行善不易,妖行善更难。能行善的妖,当属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合该赚的修为。

虞猴君道:“那家镇子上,有一财主,养有一女。年将二十许,虽无闭月羞花貌,却也熟知诗书,颇有抱负。故而一直看不上家里介绍的男子。

我使了个法子,让两人见上一面。果不其然,牵成了姻缘。后来那孝子先拔院拭头筹,后得乙榜提名,去了京城后,进士及第,名列三甲。如今已是休宁县的县尊,主政一方,颇有建树。”

觉云大师闻言大赞,却不知虞猴君忧从何来。

虞猴君道:“说来也奇怪,那休宁县自一年前开始,忽然不再降雨。主政的徐县尊没有法子,传信向我求助。我自去了一趟,通阳湖水神不敢降雨,让我去找他的上司乾澜江龙神。

我便下江去寻,入了水晶宫,同那龙神一番交谈,方知是龙神微服私游休宁县时,遇上了棋力颇深的徐县尊。那龙神向来痴迷此道,自诩棋力非凡,不想几盘棋下来,全都输了。于是一怒之下,干脆停了休宁县的布雨。

我央他早些降雨,莫要造成大旱。那龙神却领着我去看米山面山。只见那米山有十丈高下,面山足有二十丈高下。

米山边上有一只拳大之鸡,在那里紧一嘴,慢一嘴,啄那米吃;面山边上有只金毛哈巴狗,在那里长一舌、短一舌,舔那面吃。

还有一座铁架子,上面挂着一把金锁,约有一尺三四寸长短,锁梃有指头粗细,下面摆一盏明灯,灯焰儿燎着那锁梃!

我听那龙神得意洋洋讲:‘鸡啄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锁,才给休宁县降雨。’不由变了脸色,也无法子,只得含羞带愤地跑了出来。

如今说与大师听,便是希望大师能否想个法子,破了这狷狭心窄的龙神的难题,好叫他莫要得意,也解了休宁县一方百姓之苦!”

觉云大师和妙能师父听完,面面相觑,具都无策。

虞猴君不由气馁,却见杨景鱼吃得醉醺醺的,探过头来道:

“这有何难!若有一念善慈,惊动上天,那米、面山即时就倒,锁梃即时就断!只需劝那县官向善,福自来矣!”

虞猴君大喜:“还请先生援手!”

杨景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言毕,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