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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鱼氏入庄

吃过饭后,强练一声令下,清晨已经放牧了牛羊的阿叔阿婶,大小娃娃,一组一组地进入山林,继续砍伐树木。

赵开最终没能练了推手,叫过乙弗婆,问起蚕桑之事。

乙弗婆倒不拘谨,三十几岁的妇人,守寡了几年,已有些风霜之感。

她看了看立在赵开身后的儿子,笑道:“公子,这蚕儿娇贵的很哩!这山里许多桑树,倒不缺吃的,我等妇人都会养些野蚕,只是很难伺候,气候稍微有些变化,便十停中去了五停。出些茧子,便拿去城里卖了,我等也不自己摷丝,量太少,也麻烦。”

赵开皱皱眉,问道:“按说如今已入了夏,正是养蚕之时吧?婶婶家里可养些?”

乙弗婆道:“公子说的是,关陇这一带,也就只能养些夏蚕,春时太湿,秋后又冷的快,野蚕都养不了哩。我家里是养了些,不过不会制种,也就养着玩哩。”

赵旭接口道:“公子,我阿母久在武川,草原上不曾见过蚕桑,也是这几年来了长安,才学着养了些。公子若要找养蚕的能手,恐怕得从江陵人氏上寻访。”

赵开笑一笑,道:“有些经验即可。待宽些日子罢,先生那边已有规划,要做织造坊的,自然便有蚕室,可以调节室温。到时请婶婶帮着,自己制种,养些家蚕,一年最少可以养三季罢,甚至更多,那就不愁摷不了丝哩。”

乙弗婆睁大眼睛,诧声道:“公子当真么?那感情好,这可是丝绸的料子,可金贵哩。真能大量孵化,剥茧抽丝,咱田庄也能多个收益。”

赵开笑道:“自然是真的。婶婶自去忙罢,两月后温室便建好了,再来邀婶婶。”

乙弗婆啧啧有声,笑着去了。

北边竹林处,传来轻轻重重的脚步声,伴有各种低声闲话和咳嗽声,听起来人数不少。

赵开道:“东升,你带工匠仆役直接去见先生罢,他自有安排。对了,叫人就在厨房外头,多垒几个露天灶台,免得用不过来。”

赵旭答应一声,便前去小径迎接。

赵开这才坐下喝那碗早就凉了的米粥。不一会儿,便听有人高声叫道:“谦之阿兄何在,鱼倶罗来也!”

竹林小径处冲出几个少年郎来,领头的正是身形壮实的鱼氏兄弟。

赵开哈哈大笑,站起来前迎,道:“倶罗兄弟来了,好极了。”

赵旭在后头领着一些粗衣短布的工匠,面容有些尴尬,正欲赶过来。

赵开挥挥手,摇摇头。赵旭微一躬身,领着工匠自往南边而去。

鱼倶罗慢跑至赵开跟前,抱拳一礼,正容道:“鱼氏携众兄弟前来归附赵郎君,恭听聆讯!”

他弟弟鱼赞与其他几位少年,也齐齐抱拳。

赵开哑然失笑,伸出双手按下鱼倶罗的抱拳,道:“倶罗兄,这是玩的哪一出?我等前番早就言明,以兄弟相称,自然便是不分上下,何来归附一说?”

鱼倶罗重瞳环眼一睁,大声道:“我阿母说了,谦之兄弟才名俱佳,能看得起我等军中孤幼,是我等的福分,自然要敬重才是。”

赵开笑道:“在我赵氏田庄,不分尊卑,都是一家人。诸位兄弟莫要客套,爽利些。我赵开虽是读书人,可也是十足十的将门之后,其实酸腐之人?咱按军中兄弟情分来相处,岂不痛快!”

鱼赞捅捅大兄,笑道:“我就说谦之阿兄不光诗写的好,人也利索的很吧?”

鱼倶罗其实也并不真心归服,听赵开这么一说,便就坡下驴,涨红着脸道:“谦之阿兄既然这般说了,我等就听你的。可有一点,我等游侠儿最讲义气,可不能白吃白喝,定要做些事情来,还请谦之阿兄吩咐。”

赵开笑道:“倶罗兄弟,日后便叫我谦之罢,我比你们略长一些,便直呼你等的名字好了。”

鱼倶罗与身后几位少年点点头,道:“甚好,都听阿兄的!”

鱼赞与几个少年齐声道:“见过阿兄!”

赵开喜笑颜开,道:“今日真是痛快,多得几位兄弟,是我赵开的福气!来,坐下说话,还有些胡饼和米粥,先吃些。”

鱼倶罗终是豪爽的,再不客气,招呼一声兄弟,坐下拿着胡饼就往嘴里塞,笑道:“阿兄此处单门独户,连打听都没处打听去,幸好跟着这帮工匠过来,才顺利些,确实饿了。”

赵开喊了一声谢嫣然,叫她从厨房再拿些剩下的馍馍,歉意地道:“也不知诸位兄弟何时到来,便无准备,先将就吃着,到了午时,酒肉管饱。”

谢嫣然领着乙弗婆端着吃食,穿过刚刚今日支起的一排排长案,笑道:“公子早就盼着你们哩。这下好了,咱这田庄成少年营了。”

鱼倶罗只当嫣然是个丫头,坐着并未动弹,只讶道:“少年营?田庄上有许多少年么?”

赵开瞪了谢嫣然一眼,笑道:“可不少哩,二百多人,原是我赵氏部曲的后人,你方才见到的名唤赵旭,正是这帮后人娃娃的头领。”

鱼倶罗喜道:“那可有趣哩,鱼某定要见识见识。”

鱼赞在边上脆声道:“都要听我大兄指挥才行,不服的便揍。”

谢嫣然急道:“怎能动手哩,伤着了如何是好!”

赵开笑眯眯地道:“这是少年的交友方式,嫣然莫急。如真有下狠手的,你这个先生还不能用戒尺劈他么?”

几位少年讶异地抬头看向谢嫣然,迷糊道:“先生?阿兄,这小娘子竟是我等的夫子么?”

赵开点点头,道:“一个时辰前,嫣然就在此刚刚教二百多娃娃读书认字。她出身江陵谢家,做你等的夫子绰绰有余,还不拜见女先生?”

鱼倶罗一拍大腿,站起来拱拱手,粗声道:“见过先生!我等都是散漫惯了的,认不得几个字,方才不知礼数,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几个少年也跟着立起,施礼道:“先生!”

谢嫣然正容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比你等早读了些书,便献丑先教你们,日后你等比我懂得多了,自然也可做我的夫子。你等可不要因为我是女子,便轻视了学业哩!”

赵开眼里浮现赞赏之色,微微一笑。

鱼倶罗等人听到这话,反而真的恭谨了许多,连声道:“不敢,不敢,先生这话特别入耳,比坊间那等酸儒好的多哩。我等定能听先生的,阿兄放心!”

赵开摇摇头,笑道:“你等来了赵氏田庄,本就是求学过活而来,赵某作为主人家,自然要为你等选好各类先生。至于肯不肯学,学得如何,则在于自身,我可逼迫不来。”

鱼倶罗肃然道:“我等自幼孤苦,如今有这种机遇,如何能不用心?就是先生容我等,阿母也会劈了我。”

赵开哈哈大笑,道:“婶婶这么厉害的么,那下次定要当面请益。”

鱼倶罗苦笑道:“阿兄不知,阿母一人抚育我与阿弟,邻里多有欺凌的,怎能不厉害些?我等做那游侠儿,便有此处关节。”

赵开叹口气,看看鱼倶罗比他高了一头,只好拍拍他的手臂,道:“过几日便把婶婶接过来罢,院子里尚有几个空房,能住下。日后一起过活,便无这些苦头了。你等一心学艺便是。”

鱼倶罗眼里浮起水雾,赶紧低下头去,道:“都听阿兄的!”

鱼赞问道:“阿兄,你说有各类先生,当真么?”

赵开道:“是的,无论是读书习文,还是刀枪棍棒,甚至军阵谋略,都会有合适的教学。只要你等用心,日后谋个将军,应无难处。”

少年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浮现惊喜神色,齐声道:“多谢阿兄!”

赵开这才找到机会,问道:“你们怎地就来这几位,如何说法?”

鱼倶罗挠挠头,尴尬道:“不瞒阿兄,我等是先来打个头阵的。虽然这一月里,阿兄才名传遍长安,毕竟是搬家动口的事,总要来看看,才好放心。请阿兄见谅哩!”

赵开笑道:“情理之中,你等以诚待我,我如何不知?这样罢,一会儿我便给你等看看田庄图纸,再去亲自看看,便都明了。”

鱼倶罗立刻放下碗筷,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众少年也是齐齐站起。

赵开一阵愕然,笑道:“看来你等出门前,没少被婶婶和其他兄弟叮嘱啊,哈哈。”

赵开领先边往院子里走去,颇觉开怀,与这些心思单纯的少年交往,他才觉得轻松随意。

鱼倶罗与众少年嘻嘻哈哈地跟上,边走时,还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等真看到偌大的天下山川图,这帮少年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鱼倶罗惊叫道:“这九州山河,全在一张图里了?阿兄,如何便知是真是假哩!”

赵开瞪他一眼,肃容道:“这便是多读些书的好处了。今日便教你们第一堂课,叫做用人。”

鱼倶罗嘿嘿挠头,道:“阿兄莫怪,我就是嘴太快了些。你说的用人,是何指呢?”

赵开道:“人力有穷时,光凭匹夫之勇,只能当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你等可愿意?学会找到各种能帮助自己的贤才,以彼之长,补己之短,便可做出些自己做不了的事物来。比如这画,我只是提个想法,便由赵府客卿强练先生完善而成。”

赵开斜睨了几位少年一眼,道:“你等要做大将军,底下有数万将士的生死在你手里,那就更要有各种学识支撑,要延请诸多帮手,尚要结交各种关系,多方相助,方能成事。你等以为呢?”

鱼氏兄弟等人陷入沉思,这个道理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从没人用三言两语便讲得这么入耳。

做大将军,正是鱼倶罗等人的梦哩,如何能不上心?

鱼倶罗抱拳高声道:“阿兄金玉良言,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