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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公孙嫣然

京都皇家驿站内,一缕悠扬的琴声,从敞开的漾着白纱的窗户中缓缓飘出。那房间中一盆盆鲜花争奇斗艳,而在这鲜花丛中,一个戴着轻纱、身着白衣,飘渺入尘的女子,正入神地拨弄着身前的古琴。如葱般的指尖跳跃在琴弦之上,如同一个个精灵般,动人心扉。只是女子的眼神并未聚焦,可见其思绪已然飘远,其全身笼罩着一缕淡淡的忧思,让人不禁想拥之入怀,加以抚慰。仔细看,此女子正是上次遇刺时,坐在马车中的那名女子。

此时,一身黑衣劲装,手持宝剑的女子走进了房间。看到抚琴的女子,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立在一边,低眉敛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曲终了,抚琴女子才缓缓收回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却是淡淡扫向静立于一边的劲装女子,如泉水般叮咚悠然的嗓音响起:“晚颖,可有他消息?”

被称为晚颖的劲装女子却是单膝下跪,遗憾回道:“郡主,属下通过各种渠道进行了打探,都未曾有谢公子的消息。”

被称为郡主的女子正是商国的护国大将军公孙石的独生女公孙嫣然,因其父为国镇守边疆,立下了汗马功劳,商国皇帝就封其女为郡主,以示天恩。公孙嫣然略显失望,示意晚颖起身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知道他很危险,需要隐藏行踪,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呢。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难道他还不信我吗?”

晚颖看到如此忧伤的公孙嫣然,心有不忍,出声安慰道:“郡主,想必谢公子还有公孙将军瞒着您,都是为了降低风险,这也未免不是对您的一种保护呀。”

公孙嫣然感受到了晚颖的关心,眼中闪过一抹思念,淡笑道:“我怎会不懂,我只是担心他。小时候,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点,我还能跟着父亲见到他,可现在我都已经两年未曾见他了。虽然父亲说他很好,可是我想要亲眼看到他好,你知道吗!”

晚颖想了想道:“小姐,近年来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各皇子都蠢蠢欲动,谢公子手中的东西关系到帝位花落谁家的问题,各方对谢公子的搜捕越来越猛烈。且各方现在也隐隐开始怀疑当年是咱将军救出的谢公子,对咱将军府的监视也越来越严密。将军和谢公子都已经很少见面了,何况是您呢。谢公子肯定不是不想见您,而是不能。”

因着晚颖的话,公孙嫣然哀怨少了一些,但是担忧却是更为强烈,好听的声音中多着一丝颤抖:“他明明那么尊贵的身份,可为何偏偏要背上那样的命运,上苍对其何其不公呢。”

晚颖试探着问道:“郡主,还需要属下继续打探谢公子的消息吗?”

公孙嫣然看着随着风儿时时翻飞的窗纱,幽幽道:“不必了吧,也许,这样才是对他好。”说完,低头继续拨弄琴弦,只是琴声中又多着一丝无奈。

驿站的另一间房间内,皇甫渊则是拿着一截衣角发呆。仔细看,这截衣角还沾着血渍,正是邱静姝为其包扎伤口的那一块儿。

一个身材魁梧、五官硬朗、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静立在一边,看着发呆的皇甫渊手里的那块儿带血的衣角,似是犹豫了很久,终于出声道:“殿下,您已经盯着这块衣角布料有一会儿了,这上面有刺客的线索吗?”

皇甫渊被他问得愣怔,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尴尬,收起手中的衣角,轻咳一声,掩饰道:“黑虎,你什么时候如此聒噪了,如果是我自然早就和你说了吗。对了,刺客之事你查得如何了?”

黑虎似是没有料到皇甫渊话题转得如此之快,只是略微愣怔了一下,就正色道:“属下已经派人对大皇子最近的动作进行了细致排查,发现,大皇子安排在我们使团队伍中的那名细作,似乎与大崇国三皇子有所接触。但是,是否与刺杀有关,属下还需进一步确认。”

商国皇帝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皇甫深,小儿子皇甫渊。皇甫深的母妃刘德妃原只是一名小小的答应,应着生了皇长子,才得封妃位。且皇甫深一直以来,脾气暴躁,文武不就,并未得皇帝喜爱,亦没有多少大臣看好他。而小儿子皇甫渊则与其恰好相反,母亲乃是商国皇后,正经嫡出,且其文武双全,很得皇帝看重,亦得朝臣支持。但是,不知是何原因,一直以来并未被封为太子。有传言,皇帝其实还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当年宠冠六宫得兰贵妃所出。兰贵妃本只是一商户之女,但因偶尔被皇帝看中,被皇帝力排众议,以贵妃之尊迎入宫中,一时六宫粉黛无颜色,且顺利产下皇帝第二子皇甫烨。但好景不长,不知何故,曾宠冠六宫得兰贵妃一夜暴毙,且连着其所产之子皇甫烨亦失踪了。个中原因无人知晓,只是坊间传言极多,众说纷纭。有人猜测,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应是对皇甫烨有愧,在等着他归来。

黑虎之所以认为是大皇子皇甫深所为,也是有道理的。皇甫深多年来仗着“长”的优势,对皇位虎视眈眈。这次皇甫渊出使大崇国,对于皇甫深可谓是一个做文章的好机会。如果说,他与大崇三皇子朱子武有了什么交易,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甫渊好看的剑眉在此时狠狠皱在了一起,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对着黑虎道:“大哥虽对皇位虎视眈眈,但是,因着父皇的压制,他应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大崇国朱子武勾结在一起刺杀我。且他们刚接触过,我就被刺杀,此事显得太过刻意,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见黑虎听得认真,皇甫渊思考了一下接着道,“不管如何,还是让我们的人时刻关注大哥细作动作,并加派人手监视朱子武。”

黑虎应了一声,转身欲退下。

“等一下”皇甫渊忽然出声,黑虎迅速转身待命。

皇甫渊脸上那严肃得表情褪去,此时倒是换上了一副轻松惬意的笑容,道:“你去帮我查一下,京都是否有一个无忧阁,查到了速来报我。”

看着应是而退的黑虎,皇甫渊想起在马车上时,听到赶车的提到过“无忧阁”三个字,无忧阁该是和她有关吧。想到此,皇甫渊那张英俊非凡的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