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进店之后没有挑选商品，而是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到了门外。她的神情颇为慌张，似乎正在躲避什么。
余策看着门外细密的雨幕，屈指轻敲柜台，开口问道：“怎么了？”
或许是没想到便利店的店员会主动开口询问，神经极度紧绷的女生闻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迅速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什么事吗？”余策露出温和的微笑。
他的外型本就属于阳光帅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那一类，再加上经过刻意训练的类职业式微笑，在眼下场景所能提供的安全感，已经完全可以跟“熟人”相媲美。
至少，女生在看到他之后，下意识就松了口气。
“有人跟着我。”
穿着朴素但长相秀丽的女生略显无助地解释着，同时也没忘记将滴水的雨伞放进一旁用于装伞的塑料桶内。
余策再次朝门外扫了一眼：“确定？”
“确定。”女生走到收银台边，长出一口气，“他们跟了我好几条街，中间我刻意在路边停过，结果他们也没有继续走，等我再动的时候，他们又马上跟过来了。”
“不止一个人吗？”余策一边询问，一边迈步行至店门前，朝外张望。
漆黑的雨幕下，两名撑着雨伞、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正在行道树旁抽烟聊天，当看到便利店内探出的人影时，他们停顿了一瞬，随后又毫不在意地继续聊天，时不时还会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有两个人，看着都很高大。”女生缩在柜台旁小声念道。
“哦，看到了，还挺嚣张的。”余策收回目光，转身问道，“你是大学生？”
他所在的这条街附近刚好有两所大学，平时总能看到到处闲逛的学生，对女生的身份猜测自然也来源于此。
“z大的。”女生点头应道，“晚上有点事，回宿舍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了，也不好意思再叫宿管阿姨起来，就想着先在外面找家酒店住一晚。”
‘不想打扰别人，结果差点把自己给害了嘛。’余策在心里念叨一句，又接着说道：“订的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吧。”
反正也到了关店时间，顺势做件好事还能涨涨愉悦度。
“我还没订。”女生抿着嘴唇，略感羞赧。
“没事，现在直接出门找一家也行。”余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就准备开始日常的清洁工作。
女生看了看玻璃墙外的夜色雨幕，脑中回忆着先前的经历，对某种伤害的畏惧难以压抑地反映在了脸上：“那个……不去可以吗？”
“什么？”
“我留在这里等天亮。”女生似乎想通了什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许地望着他，“找个角落待着应该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以为我这里是24小时便利店啊，唔……果然还是装修太好的缘故。’余策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可以。”
微顿半秒，还没等女生说出感谢的话，他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女生松了口气：“要做什么？”
在她看来，所谓的帮忙最多也就是帮着上上货之类的小事，不太可能是过分的要求。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
余策脸上的笑意更甚，毫不客气地说道：“看店。”
“看店？”女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余策伸手捏了捏眉心，适时露出几分疲惫：“我已经连续工作了18个小时，所以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你不是值夜班……”女生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这就是你开的店？”
余策点点头：“我明天上午有点事，本来是打算凌晨四点关门，然后在中午之前再回来开店的。既然你要留在这里的话，那只能是七点之后再关店了。”
他很好地把握住了“谎话”的分寸，既能让对方产生一定的心理愧疚感，又不会让对方立马放弃待在店里的想法。
对于这种同时满足了双方需求的“谎言”，即便他本身不是一个习惯说谎的人，最终也不会为此产生太多的心理负担。
“那我就不待了吧……”女生面露犹豫，并不想给陌生人添麻烦。
“没事，多开三小时的店，就能多赚三小时的钱，对我来说其实算是件好事。”余策摆手道，“不过我这一天将近二十个小时没休息，也确实有点难熬，所以想请你先帮忙守一个小时。作为报酬，免费提供食物和水怎么样？”
“唔……那给你添麻烦了。”女生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微顿一秒，又客气道，“不过报酬就不用了，反正我今晚也不怎么想睡，就当是体验一下收银员的工作，想吃什么我会自己付钱买的。”
“好。”余策没再劝说，指了指收银台内的座椅，顺势收起自己的手机，“你先坐着，我去杂物间搬张椅子，回来再教你怎么收银。”他转身刚走两步，突然想到一个细节，遂又回头补充道，“你可以给你的室友打个电话，把你在这里过夜的事告诉她们。”
女生愣了愣，随即低声应道：“好的。”
余策最后看了眼大门外的街道，转身走进一旁的杂物间。
便利店内除了本就宽敞的大厅之外，在角落还有两个装修过的杂物间和卫生间，从空间的大小和布局来看，两个小房间的存在明显是在建造之初就已经做了规划，一切设置都不存在多次动工的痕迹。
余策的动作并不快，两分钟后才拿着一张木椅走出杂物间，身旁则跟着先前一直在里边睡觉的小狸花猫。
女生此时恰好跟室友通完电话，看见余策的身影后，连忙举起手机喊道：“我打完了。”
她的神情略显局促，就差在脸上写下“害怕”二字。
余策心中微动，停下脚步转头环视一圈……果然在大门外的路灯旁，看到了一名面色不善的青年男子。
从身形上来看，这人多半就是先前等在远处的跟踪者之一。
‘啧，胆子真大。’
余策眉梢微扬，将椅子放在通往收银台内部的通道上，转身径直朝大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