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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什么在改变

日照皇宫,雄伟的大殿前,百官身着朝服,一品朝官的朱砂红,二至四品的苍蓝,五至七品的褐绿,以及七品以下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众多低位官员。

按品级高低先后步入大殿,鼓手一下下有力地敲打鼓钟,沉闷的鼓声在偌大的皇宫回响,声音飘向即将朝奏的大明堂,飘向乾司殿,飘向侍卫寮和新帝即位后一直空置的皇后寝宫--凤鸾殿。

妤影听着这沉闷的鼓声站在窗前,呆看着澜沧山的方向;哥哥此刻是在练功,亦或在听着青岩每日的汇报。

昨晚她回到侍卫寮后不久,青岩便趁夜色入宫来寻她,与尚宸一样,在见到她平安无事后,青岩的脸上轻吐一口气。

低头抱拳,再看向她,“少主没事就好,门主收到尚宸的飞鸽传书,听闻少主突然下落不明便担心您的安全。门主多年身体有恙,少主您也知道,他无法离开澜沧山,便派属下前来,命我务必保少主毫发无损。”

想到哥哥身上的毒,如此文韬武略的男子,他不应该被困在澜沧山暗不见天日的洞穴中。

“尚宸,我们走吧。”她拿起桌上的剑,戴好自己的紫色雕蝶面具,据无念昨晚告诉她的,她今日便要取回七清草!

临走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无念,仍是一具虚弱的伤体,“我很好奇,待我回来时,看见的会不会是一具尸体?”

榻上男子笑了笑,未答话,像她这样要强的性格,他可不相信她能对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见他只笑不语,她勾了勾唇,“别死了才好,我不想我南妤影用出去的药是用在死人身上。”

随即推开门走了出去,尚宸跟着她离开了侍卫寮。

虽说她作为一等侍卫,时常跟在皇帝身后,旁人看来也以为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虽不比当朝宰相,却也不敢轻易冒犯她,自然也不会有人搜她的房。

可妤影总觉得,自密室一事后,有什么东西已在改变;或者说,曾经被人刻意隐藏的真相和情绪,像是被人挑断了一根关键的弦,一切都要改变了。

她神色有些疲累,“尚宸,我想到一些事情,我控制不了,我有些害怕。”

尚宸看向她,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遮住部分美丽的脸,这张脸此刻有些惆怅地望着前方,睫毛微动,怕是心中思绪万千。

妤影没听到他的回答,足尖起风,以熟练的轻功飞向竹林方向。

“少主,尚宸会跟紧你的,会紧一点,再紧一点。”

在她耳边回响的除了风声,还有他刚刚的答话。她有些感动,却是眨了眨眼,未能露出一丝微笑。

按无念昨夜所说,当年先帝密探得知哥哥被闵雪斯的人下毒,出于对娘的愧疚,亲自去药渎谷取来七清草。

他知道闵后势必会毁了七清草,便将七清草安放在了凤鸾殿后的竹林深处,命自己的心腹秦密探一直照看七清草。

“少主,无念说的,便是那了吧?”

妤影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在竹林深处,赫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风信子花,一大片的淡黄色,随风摇曳,和这竹林的幽深昏暗倒是十分不符。

“下去看看。”

两人落到这花海前,这花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多年,颜色鲜艳还伴着淡淡花香。

这一大片的风信子花,位于竹林之后,竹林又十分密集庞大,即使这风信子有花香,也被尸语花和曼渠花的毒香给盖了去。

藤知凌一向不愿接触这竹林,怕是连他也不知道这风信子花海的存在。

妤影四处张望,却没看见一人。闭上眼想探寻四周是否有人的气息,却也徒劳。这必然有人,且刻意藏住自己的气息不被人发现。

“前辈,我是南妤影,前来要七清草。”

瞬时,周围竹叶作响,妤影二人看向周围摇曳的竹树,多年的行武经验让他们敏锐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你是古愫的女儿?”飘渺的声音,传入二人耳里。

她露出笑容,握紧手上的剑,“不错,看来前辈应是知道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古愫,娘的名字。

语毕,一道灰衣身影落在二人眼前,眼前的男人,没有苍颜白发,没有病弱缠身,留着胡子的下巴,有些凹陷的眉眼,双手背于身后,像是看透了许多。

“二位是为了七清草?”

“对。”妤影答道,眼前之人不似普通的练武之人只为刀剑拼杀,倒是眉眼间多了番睿智。

秦联转过身,看向那风信子花海。十年过去了,当年先帝嘱咐他,让他此后余生便守着这一片花,只因淡黄色是那叫古愫的女子发簪的颜色,还有七清草,是先帝能做的,对她唯一的一点偿还。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木匣,上面刻着一条龙,证明皇帝专属,递给妤影,“先帝在时便命我一定将这七清草亲自交与你,十年,我尽心呵护这药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完成先帝的托付,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们兄妹会躲不过皇后的追杀,现在看来,倒是上天自有安排。”

妤影谢过秦连,接过木匣,终于将哥哥的救命药草拿在手里,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

只是一想到有了这七清草,哥哥便不必在受毒发之苦,可以和平常人一样,看这山水草木,市井街巷,灯红酒绿,火树银花,心里倒是十分高兴。

露出一个真诚的开怀的浅笑,看进了身边男子的眼里。

她打开那木匣,里面是一株很小很精致的草,七片叶子,晶莹剔透,淡淡药香。

“这七清草还需尽快做药引服用,莫要耽搁太久,否则药效尽失。”

“好,我立刻给哥哥送去,多谢前辈提醒。”

妤影与尚宸拜过秦联,准备离去时,她看向那片风信子花,“前辈还打算留在这竹林中?”

秦联哈哈大笑,飞身离去,消失在竹林中,“哈哈哈,随心而去,在世逍遥---”

她看着秦联消失的方向,收紧手中的匣子,谁又不想来去自如、潇洒快活,有朝一日,她是否也能像此人般放下一切,只为自己而活?

转身看着尚宸,将匣子交给他,“尚宸,你现在就带着这七清草回去,千万不能出一丝差错。”

“少主,那你……”

没等他问完,妤影便飞身离去。

年轻的男子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离去,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有些难过。

他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即使曾经未能拥有,却还能日日看到;而现在,突然有些不安,一点点地,他还抓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