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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两处忧愁

妤影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洒脱的模样,“属下不是娘娘,自然不愿与陛下有不该有的牵扯。”

她确实不愿与藤知凌有太多联系,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她不知道。

他挑眉,眼底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异样,走近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抬起至她脸侧。

“那你想和谁有过多牵扯,侍卫,将军还是王爷?或是你带进宫的那个护卫,似乎是叫,尚宸,嗯?”

她心中一惊,早已知道他始终有一天会发现,便尽量与尚宸少些见面。

却不曾想痕门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么快便知晓了尚宸的存在。

她看向他,脸上不再是刻意伪装的笑容。

“尚宸不会对你不利,你不许动他。否则我定倾暗影门全力倒向昶茗国。”

他的笑容逐渐放大,眼中怒意明显,抓住她的手臂慢慢使出内力。

她尽力用内力护着自己的手筋,可手上传来的愈发尖锐的疼痛还是让她有些忍住了,光洁的额头上冷汗点点。

他凑上前再一次紧紧咬住她的唇,却是下一刻马上退了开。

看着她被咬破的嘴唇,加上她怒不可遏的神情,笑意放大。

“很好,影儿都学会威胁了。”

妤影从乾司殿出来时已是深夜。

夜晚的风冰凉入骨,一阵阵不停歇地灌入她的衣袖。

她双手环住双臂,想让自己暖和些。

想来今夜自己倒是真的把藤知凌惹到了,但愿她硬着头皮说出的威胁,能起到一些作用。

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的房中,眼前一个黑影旋身而下,落在她面前。

原来是尚宸。

尚宸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缩的模样,急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被咬破的嘴唇和红肿的手臂时,眼里还是重重地颤了一下,本是心疼的眼神浮现一丝难言地苦涩。

轻俯下身,不待她答应,用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有些不适应被人抱着,但身上披着他的外衣,轻轻侧过头便能闻到他的味道。

将刚刚他眼中的失落尽收眼底,她不知该说什么,是否需要解释什么。

思考半晌也没能想出能让两人心里稍微舒坦的办法。便放宽心,任由他抱着用轻功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将她轻轻放下,他便出门找来火折子点了蜡烛,屋里有了些许暖和。

她看着尚宸来回折腾不停的身影,轻道一句:“谢谢。”

尚宸身影一僵,看向她,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失落,或许两者都有吧。

开口道:“少主不必客气,属下见少主夜深未归便急忙去找,幸好少主平安。保护少主周全本就是尚宸应该做的。”

他垂了垂眼,只是再抬眼时,眼中有些许期待,泛着点点星光,“属下与少主相伴多年,少主今后不要再同属下说谢谢这样的客套话,属下不想听。”

她顿时有些语塞,何德何能她的身旁,有个真诚相待的男人,愿意守在她身边,不在意那些虚假的排场。

将他的外衣还给他,微笑着说道,“尚宸,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好,”尚宸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立马折回大步走向前去抱住了她。

按住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低头轻嗅她的发香,轻轻摩挲道:“世人都说暗影门尚宸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我也是个男人,想守着你,伴着你。我很自私,自私到不愿让其他男人碰你。”

她呆在他怀中闭着眼,并未没有回抱,有些疲累地答道:“我和他,过客罢了。”

对,留做他身旁的侍卫,不过是为了寻找七清草。

至于今晚,权当陪在帝王身旁的,必不得已的逢场作戏罢。

乾司殿内。

藤知凌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想来今夜又会是无眠之夜。

苦涩地轻笑,其实也无所谓,自己早已习惯与黑夜相伴了。

看着天幕渐渐变黑,看着远处的天边星星闪现,如同一个死去的,有幸升入天堂的灵魂,还恋恋不忘现世的情人。

独自一人在屋顶吹着凉风,望着漆黑的夜幕长久发呆。夜晚的鸣虫,那样枯燥乏味的鸣叫声,他却是一天天一夜夜地听完了。

再慢慢等待第二天的天明,看着天色变浅,换下黑幕,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不正是他年少时的乐趣么?

年幼时,为了暗中积蓄势力,无数个在宫人熟睡不醒的深夜,他偷偷溜出皇子府,一个人去到那荷花池练武。

因自己的疏忽,好几次被人在池边找到疲惫得昏睡过去的他。看着众皇子怀疑,警惕甚至带有杀意的目光,他只得编出一些拙劣的谎言,心知瞒不过他们,只算作一时的缓计。

那夜,他过于着急,想让自己的内力高上一层。逞强着用内力与另一股力量抗衡,却导致筋脉受损,气息混乱。

所幸他在昏迷前给痕门放了个信号,否则他即使大命不死,怕也是成了武功全废的寻常人。

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桌上被人遗忘的饭菜,那女人仓皇而出的身影还印在脑海。

他轻声笑笑,这样幼稚的把戏岂能瞒过他?

一个幼时目睹父母双亡的女子,被仇恨填满心智的女子,对毫无关系的人丝毫不在意,不愿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却是在心里把亲人放在首位。

许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想来今晚他故意与她接触,甚至与她接吻,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限度,能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

而她,也确实证明了,为了七清草,她绝对愿意放弃一些自尊。

这样的女人,看似隐忍非常,平淡决绝,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宫中若能有个如此不寻常的女子陪在他身旁,倒也不乏味。

拿起筷子,将那味道极苦的饭菜一次次地往嘴里送。

站在一旁的卞狄也看出了这菜的端倪,看着藤知凌一脸平常无事的模样,如同平时用膳般,脸色正常。

他皱起剑眉,唤了声:“陛下。”

藤知凌将一整碟的菜都已夹完,放下筷子,悠悠地说道:“这点苦,朕都不能承受么?”

卞狄垂了垂眼,听着他的话,思绪飘飞。那次他和卞津收到藤知凌发来的信号后,便立即赶了过去,在荷花池旁找到了被内力反噬,折磨不堪的他。

反噬之痛,全身犹如千万只蝼蚁在蠕动,在啃咬。撕心裂肺的疼痛伴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藤知凌全身冷汗不止,脸色涨得通红,紧闭双眼,牙齿咬破了唇。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一根根地暴起,似乎要冲破皮肉。

他当时只觉很震撼,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敢行,才能配得上九五之尊。

他和卞津将藤知凌带回了痕门,放入投下许多珍贵药材的鳞池中,鳞池向来以药材名贵而著名,是许多江湖门主苦苦寻求的愈伤之地。

藤知凌在鳞池中泡了十天才醒来。

看着沉默在旁的卞狄,藤知凌微微侧过头,问道:“她如何了?”

“回房了。”

想到他自己和她提起那护卫时,她紧张而慌张的神情。

藤知凌只觉得心中有些烦闷,合上手中的奏折丢至一旁,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就这么简单?”

“被尚宸抱回去的。”

他放下手,便让卞狄告退了。

脑中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抱回去的,抱回去的……

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