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定价产生的效应,安淇更加有信心了,她按照任平生传授的技巧继续说道:“大家请放心,我自己也是病友的家属,切身体会到治病的不容易,我们为了治这个病都花了好多钱,不少人都是倾家荡产,之所以有这个价格,也是跟印度药厂那边交涉了很久,才得到的结果。”
“因为买药得先打钱给对方,我们钱不多,这批药的量也少,只有300盒左右,不能满足所有病友的需求,我打算先给各群的管理和老朋友们体验体验,所以只把大家叫来了,如果大家用了后感觉不错,我们再去争取进更多的药,来帮助更多的病友。”
其实他们目前手里有500盒药,但任平生并没有一次性拿出来,一方面是考虑到第一次聚会的人数有限,很多人可能没有那么多现金,另一方面也是在营造一种货源紧张的气氛,鼓动他们去抢购。
虽然安淇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但临到要掏钱买的时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有些犹豫。
这时候,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站了出来,大声嚷嚷着。
“安淇姐这么辛苦找来了好药,我们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她走到安淇面前,掏出一把百元大钞道:
“安淇姐,我爸爸一直想吃这个泰瑞沙,但是太贵买不起,现在你给我们带来了便宜的好药,我实在太感谢你了,今天身上带的钱不多,先给我来八盒吧,改天我取了钱,再找你买20盒。”
这个胖女孩叫黎俪,是华东医院分群的群主,也是安淇在群管理里的得力助手和好姐妹,在今晚聚会之前,安淇已经给她展示过药效,并且送给她2盒泰瑞沙,目的就是让她到今晚来表演这一出。
虽然安淇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但任平生仍然执意要找个托来鼓动气氛,事实证明,任平生的考虑是必要的。
在黎俪的带动下,在场的病友纷纷掏出钱来买药,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人,看到大家一窝蜂的抢购,生怕一落后就买不到了,也被鼓动着加入购买行列,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幸好安淇早有准备,她让唐剑搬来一张桌子放在墙角,由唐剑负责收钱和记账,自己站在一堆泰瑞沙面前交货,黎俪负责指挥在场的病友排队,很快把现场料理得井井有条。
30个人说快也快,半个小时后,现场的泰瑞沙已经被抢购一空,由于不少人身上带的现钱不多,没有买到多少,都围着安淇追问,下一批药什么时候可以到货。
安淇看时机到了,开始执行任平生设计好的最后一个环节,她走到人群中间,清清嗓子道:
“印度制药厂那边为了打开中国市场,也给了我一定的优惠,我今天也跟大家坦白了。”
“安淇姐,你出了这么大的力,给大家带来这么好的药,这个优惠是你应得的,大家说,对不对。”黎俪这时候又开始带头喊道。
“对。”、“没错,是这个道理。”、“人家也不能白做慈善啊。”、“安淇姐,我们支持你。”……人群议论纷纷,但总体上都是理解和支持安淇的居多。
安淇对人群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包含感情地接着说道:
“为了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支持,感谢大家对病友群管理工作的付出。我个人决定,今天在场的各位,日后在我这里进货,我给大家打九折。这部分的钱,由我安淇个人补贴给大家。”
“哇,太好了。”、“群主英明啊。”、“安淇姐太慷慨了。”、“你是我们的偶像啊。”……病友们个个喜上眉梢,交口称赞安淇。
病友们都激动了起来,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想,这群原本对生活和未来已经不抱希望的人,现在居然接连收到这么多的喜讯,不但能够吃到便宜的好药,还能以九折优惠进货,今晚这一趟来得真是值了。
安淇见情况差不多了,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人群很快就静了下来,个个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安淇,此时的安淇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浑身自带令人敬仰的光环。
“不过我也拜托大家一件事。”安淇故意面露难色道。
“什么事”、“安淇姐,你说吧。”……人群此刻都将安淇视若神明般崇拜,此时从她口中说出的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拒绝。
“因为群里人多复杂,我们这批药来得不容易,希望大家向群友们推介的时候,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只要保证这点,我承诺按时给大家九折发货。”
安淇这个要求提得有理有据,再加上她已经承诺给在场的人打九折供货,稍有点心机的人就会算出,自己再把这批药按照原价卖出去,可以获得不菲的利润,这等于安淇自己让出一部分利润,让在场的人跟她一起赚钱。
在场的人里,原有不少人嫉妒安淇拿到了仿制药的货源,背后偷偷议论她从中赚了多少钱,等到安淇这个政策一出,这部分小肚鸡肠的人也没法再开口了。
任平生对于做生意的理解很透彻,有钱要大家一起赚,不要把所有的钱都拿光,给别人留一点路,自己的路也会宽一点。
这样做虽然牺牲了部分利润,但是确保了销售渠道的安全,同时又堵住了心怀不满的人的嘴,他们只要从药品的销售中获利,就跟安淇踏上了同一条船,此后大家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那些告密拆台的发生几率就会降低很多。
这场聚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带着药品和满足离开安淇家,余下空荡荡的包装箱和一抽屉带着体温的人民币。
“老婆,你知道我们今晚收了多少钱吗?”唐剑兴致勃勃地挥舞着一沓人民币道。
“是多少啊?”安淇有些疲累地答道。
今天晚上她又说又演,虽然把一切都搞定了,但整个人也筋疲力尽,唐剑非但没有关心一下她,反而自个在那里数钱,丈夫的行为,让安淇莫名有些心寒。
“14万4千元,是14万啊!”唐剑一脸兴奋的样子,这时候他连咳嗽都忘记了,好像金钱对身体的刺激,比泰瑞沙的药效还管用。
安淇心里其实已经算出这个数字了,所以她并不意外,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
唐剑并没有听出妻子反应中的异常之处,他还在惋惜道:“哎,如果原价卖得话,应该是16万元啊,打折一下,就少了近2万块。”
安淇发觉自己很厌烦丈夫现在的嘴脸,对唐剑那种小气吧啦、视财如命的姿态,安淇实在看不上眼。
人在极限条件下,往往会激发前所未有的潜力,或者是更加强烈的责任感,对于患病唐剑,安淇一直以她独有的责任心坚持了下来。
在此期间,她独立承担整个家庭的生活,还要照顾一个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男人,她已经撑了很久了,撑得很累了。
如果唐剑还在病中,对于他的自私、暴躁以及随意发脾气,安淇还能够以他的病为理由,自己安慰着自己,独自忍受下来。
但随着唐剑病情的好转,安淇身上的道德负担也随之减弱了。
就像俗话里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一般,久病床前的夫妻感情,也在遭受着严峻考验。
很可惜,安淇熬过了病中这一关,但在病后那一关,却没过去。
面对着身体逐渐康复的唐剑,他在病中暴露出的性格上的缺陷却无法抹去,而且还在不断地发酵,不断地放大。
就像今晚一般,安淇从未像今天这般反感丈夫的言行。
她也没心思向唐剑解释什么是定价策略,什么是建立销售渠道,什么是利用人性弱点,这些东西从任平生口中说出来时,是那么地有深度、有见解,让安淇接触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让她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相比较下,眼前的丈夫却十分平庸、十分市侩,一点都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让安淇觉得很没劲。
“我好累,先去洗个澡。”安淇甩下一句话,就径直走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洗了起来。
出租屋的卫生间很小,老式热水器的热水来得很慢,但安淇并不着急,好像在这里多呆几分钟,不用去面对外面的唐剑,对她而言更好。
在热水中,她的肌肤得到最大的放松,在淅沥沥的水声里,她好像把自己隔绝在世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像一年一般漫长,在此期间,安淇经历了太多的事,接触了太多以往并未了解的事物;但最令她记忆深刻的时光,都是与任平生在一起度过。
这个男人,确切的说还是个男孩,给她生活带来的冲击不亚于一场地震,让她的人生充满了各种新鲜事物,给她带来了更加宽阔的视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出乎安淇的意外,却让她铭刻在心。
安淇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正在抚摸着身体,而让她更为惊骇的是,自己同时脑海里出现的正是任平生的面容,他那对成熟睿智的双眼,他那沉稳冷静的表情,他那青春而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不断出现在她眼前,就算她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
安淇暗自叹了声,就这样吧,偶尔放纵自己吧,反正没有人会知道,反正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就这样,安淇在淋浴的水流中,闭上眼睛,想象着任平生就在身边,用力抚摸着自己那熟透了的身体,深入每一道自己熟悉的沟壑,直至浑身颤抖不已,跪倒在水滴中,任凭水流一缕缕地喷射在瓷砖上。
带着几分愧疚,和几分疲乏,安淇裹着浴巾走进卧室,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睡衣,不知怎的,她在换衣服时刻意避开了丈夫的视线。
唐剑已经躺到床上了,看样子睡了有一会儿,安淇不想打扰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过了一会,唐剑好像转了个身,一只手想要搭到安淇腰间,安淇却翻了个身,避开了唐剑的手。不知丈夫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但今晚的安淇对于他的身体接触,十分抵触。
总之,安淇就这样侧着身子,背对着丈夫,整晚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