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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事一桩

陈浮故意无视了那个金牙胖子,径直走到一旁扶起张老爷,轻声道:“张老爷,你家的空宅压根没有妖怪,那两个丫鬟家丁说不准真是自己跑掉了。”

张老爷听见声音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拱手招呼道:“陈道长回来啦,对不住,现在家里有些乱,对不住啊。”

陈浮轻轻拍了拍张老爷的肩膀,大难临头还这么客气,实在难得。

金牙胖子瞧见进来的瘦道士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散去,大声喝道:“来人啊,把那个臭小子请上来吧!”

不过片刻功夫,两个壮汉押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大厅,只见年轻男子断了一只手臂,裂开的袖子上面还有许多血水渗出,看着极为吓人。

金牙胖子相当满意,这样的场面才衬托得出山上强盗的凶狠,他洋洋自得道:“张老爷,咱们帮你教训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拿出一点钱财来表示感谢,不过分吧!”

张老爷一见到进来的那人,情绪顿时激动起来,马上抬起右手,颤抖着说道:“张福……原来是张福你引狼入室,要害我全家性命!”

断了一条手臂的年轻男子正是张府失踪的家丁张福,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现在张福面色惨白,眼神飘忽不定,只是抓着另外半边衣服,不说一句话。

金牙胖子特别喜欢看人吓坏了的样子,他还帮忙解释道:“这小子嘴巴甜啊,一路上哄着人家小姑娘帮他背那沉甸甸的包袱,碗口大的金手镯和半斤重的金项链也给小姑娘好好戴上了,他就只拎着一坛小酒,三步一晃五步一摇,嘴上尽说什么,回去老家我们就结婚,赶紧生个大胖小子,今后一起乐呵逍遥。”

金牙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睛摇晃身体,假装他也醉了,也在向往那将来的美好生活。

“这小子心肠也是真的黑啊,后面碰见我们劫道,手脚那叫一个利索,轻轻一推,直接就把人家小姑娘给推下了山崖,自己撒腿就往深山里钻,害得哥几个漫山遍野跟追兔子似的追他。”

金牙胖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到现在他还心疼那个可人的小姑娘,还有那些白白丢掉的钱财。

张老爷听完,知道金牙胖子提到的小姑娘就是府里的丫鬟小夏,难以置信地问道:“张福,你真的把小夏给害死了?”

那个家丁张福自从断手之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任何回应,等于承认了金牙胖子所说的话。

“本来咱们劫道不过劫个美色劫点小财,不会轻易害人性命,谁叫这小子偷奸耍滑,只能让他进山寨给哥几个捶背擦脚干个几十年苦力,这小子倒也聪明,说可以带咱们下山做一桩大买卖。”

“当然,咱们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也知道大户人家培养一个家丁不容易,就自作主张帮张老爷剁下了他的一只手臂,剁手的那位兄弟刀法一般,留下的切口不怎么漂亮,还请张老爷多多包涵。”

张老爷年纪大了,全靠陈浮帮忙扶着才没有摔倒。

等到金牙胖子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张老爷长叹一声道:“唉,多少年的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以为就妖魔鬼怪吓人一点,没想到……没想到最恐怖的还是这人心啊。”

金牙胖子听见这话,当场不乐意了,妖魔鬼怪不是寻常之物,不方便与他们争个高低,但是说到人心,现下真正恐怖的不应该是他们几个半路劫道,砍人手臂的山大王吗?

“老家伙不识好歹,现在就给你看看咱们山上的恐怖,来人啊,挑一把上好的大刀,先拿这个瘦不拉几的小道士试试新学的刀法。”

陈浮本来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好巧不巧,这些行事狠辣的强盗正好要拿他开刀。

危急关头,陈浮依然十分镇定,拱手道:“张老爷,我有一事相求。”

张老爷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客套话,赶紧安慰道:“陈道长别怕,小老儿待会就去黄泉路上与你相伴。”

陈浮无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能解决这些强盗,只要张老爷肯答应我一件事情。”

“那你就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有话快说!”急的张老爷更加不客气起来。

陈浮想到的唯一法子,自然是靠九龙符命施展神通,刚好屋里满地的金银财宝,可以拿来试试手。

“张老爷能不能把地上的钱财都送给我?”

张老爷以为陈浮有什么不曾显露的救命本事,等听到陈浮的请求,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眨眼消失不见,“钱财都是身外物,忙碌半生一场空,道长想要就都拿去吧。”

得到张老爷的肯定答复,陈浮笑道:“嘿嘿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高的金山银山,家里存着这些积蓄,张老爷生活得一定特别安心吧。”

陈浮的本意是开一句玩笑,缓和一下当前的紧张气氛。

哪知道张老爷听了以后更加心灰意冷,开始怀疑眼前这个道士是不是一直在糊弄人……

强盗们都没有急着动手,他们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即将一命呜呼了,还慢条斯理在那里扯东扯西,听到陈浮索要钱财之时,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满堂哄笑之中,金牙胖子特意嘲讽道:“贪财的小道士不用担心,等下咱们就抠下你的眼珠子埋在金银堆里,让你后半辈子看见的风景都是金光闪闪。”

陈浮这边大袖一挥,走到旁边一个敞开的箱子前面,伸手拿起一根金条,淡淡道:“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礼数不周,请诸位见谅。”

“在下是听雷山鹤鸣真人,会一点拿不出手的小法术,现在就请大伙儿开开眼!”

陈浮的言语多是虚张声势,希望先用唬人的名号来压一压强盗的嚣张气焰,争取一点时间,但是他的声音稍弱,说不上有多么铿锵有力。

所以在擅长放狠话的强盗听来,陈浮一张嘴自己就露了怯。

此时金牙胖子也不落下风道:“我刚好也没有自我介绍过,咱们一大家子住在那锁龙山上,鲤鱼池边龙门寨就是咱们老家,你看我一口金牙,大伙儿抬举,都称呼我一声金齿大王。”

周围的强盗听见老大自报家门,也跟着起哄道:

“哈哈哈,小道士的小法术也敢在金齿大王面前显摆,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想给咱们整个活儿?”

“听雷听雷,赶紧刮个风响个雷让咱们瞧瞧!”

“说不准耍得大王开心了,待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金牙胖子摇身一变成了金齿大王。

只见金齿大王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递给他一把小匕首。

“上门打劫,算是客人,咱们应该先亮亮看家本领。”

说着话,金齿大王拿起匕首就往自己嘴里塞。

在那把匕首碰到金牙的瞬间,直接就断成了两半。

金齿大王大嘴一张,将整个匕首吞进口中,接着脸上的横肉不停鼓动,最后轻轻一吐,剩下的木质刀柄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刚好落在了陈浮脚边。

“接下来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