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言情小说 > 凤鸾于飞 > 064 咬着

回驿馆这一路走得可是真不容易,一面要押着村长,一面担心着颜宁儿的伤势。

按常规来说,就是被剑刮擦了一道疤痕而已,稍微擦些药,包扎下,不一会儿便能愈合,可这几日约莫是温补御寒的羊肉,羊汤,羊蝎子吃多了的关系,走了有多久,脖子上的血就流了有多久。

那条方帕湿湿嗒嗒的,若非血凝结得比水要快些,方帕绝对能拧初一小碗的血,就算是放血都没这样的放法。

颜宁儿的脖颈至肩上的白狐裘毛围领已经被血染得无法入眼,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人,还以为这位小姑娘刚从战场上下来呢。

楼景初将村长交给驿馆的守卫,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看牢了”后便将变接过颜宁儿手中的方帕,另一手揽着她用最快的速度步入屋中,眉宇间尽是担心之色。

进屋后,楼景初又出去取了些纱布,金疮药,一盆清水回来。

血流得实在有些多,颜宁儿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晕吗?若晕的话,恐怕还是需要叫陆郎中来看下。”楼景初绕道颜宁儿的身后,解开被血染得通红的裘毛围领,掰着她的头,先将伤口周围的血迹用清水试擦干净。

“倒是不晕,只是有些惊魂未定。”颜宁儿被迫歪着头回答道,声音听上去都因着歪头有些奶声奶气的。

楼景初上一刻还是温柔得如初夏中的涓涓小溪,下一刻却又换回对付敌人的那副冰块面孔,埋怨道:“见过胆大的,没见过像你这样胆大的,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就敢单枪匹马闯虎穴的全天下也就独你一人了。”

楼景初说到这儿,无意识地加大了些按压的力度,引得颜宁儿“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现在知道疼了啊?被划一剑长长记性也好。”楼景初生怕血止不住,着实往伤口上撒了好几层药粉,本是薄薄的一层粉末,可现在却硬生生地堆了好几层,竟高高耸了起来,他拿着纱布按在伤口上。

“你轻点啊,太疼了。”颜宁儿龇牙咧嘴地叫着,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淌落下来,如伤口的血一般止不住,原先不知是因过于紧张忘了伤口的关系又或是伤口本就不深感觉不到疼痛,被楼景初这么乱七八糟一折腾,疼得真是火烧火燎的了,手伸过去不断拍着楼景初压在她伤口的手背,让他赶紧把爪子挪开。

分明就是假借关心的名义教训她一顿,道貌岸然的小人!

不到半刻,按压的纱布又被染红了半块,楼景初皱着眉头往伤口上又撒了几层药粉,重新剪了一块干净的纱布按压上去:“来安营后,你吃了些什么啊,我还真是头回见到如此小的一个伤口,半日都没止住血的。”顿了半晌,眼前一亮,好似想起了点什么,又问道:“这月,你那个来的多吗?”

“哪个?”不清不楚的,又不是你楼景初肚中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什么?颜宁儿腹诽道。

“女子每月都要经历的那个。”声音带了些害羞,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连声音都被吞没了去。

颜宁儿的脸色从微白变回了潮红,他是真好意思问得出这些事情,没好气地斜眼瞪着他,嗡嗡道:“你管这些做什么?”

“判断下是否有必要将陆郎中叫过来为你调理调理。”楼景初一脸认真,他对医术一无所知,此刻是没辙了,这般流血流下去,不到晚膳时刻,她身体内不多的血就要流光了。

“这血和那血没有关系。”颜宁儿淡然道,“是吃多了羊肉的关系,今日血才止不住。”

“你自个儿先按一会儿,还是让驿馆的小厮去将陆郎中请来,我也好放心。”楼景初未给颜宁儿回答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命令小厮快马加鞭,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定要将陆郎中请来。

“小题大做。”颜宁儿鼻嗤了一声,一点小伤而已,他如此大动干戈,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今日的英勇事迹。

王爷的吩咐,小厮与陆郎中不敢怠慢延误,一路策马,可把郎中这身老骨头颠得散了架了,下马之时,浑身酸疼得连腿脚都在打颤,被人一路半搀着半拖拉着走到了王爷的屋中。

“陆郎中,辛苦您了,麻烦赶紧给王妃瞧瞧,一个小伤口,血却怎么都止不住。”楼景初急急拉着陆郎中的衣袖,将他拖到了屋中,又趴在陆郎中的耳畔,低声嘀咕了些什么,陆郎中点头会意。

颜宁儿的脸色很不好看,楼景初的声音虽轻,因屋中实在太过安静,却也被她听了去。

“这月来了。”她嘟囔着反驳道,努着小嘴,一脸不悦,明显在指责楼景初多管闲事,提些上不得场面的事情,让她丢了颜面。

陆郎中尴尬地笑笑,自前次为王妃诊治后,王爷怕妻这个印象根深蒂固地留在了他的脑中。

“王妃,得罪了。”他弯腰作揖,轻揉地揭开纱布看了一眼伤口,沾了些药粉闻了闻,摇了摇头道:“王爷,这药可万万用不得啊。”

这药他从小便用着止血,是宫中太医院研制,里头全是上好的止血草药,一般寻常人家连买都买不起,陆郎中这番话倒是让他茫然了:“这是宫里的止血药啊。”

“本是上好的金疮止血药,只是今日这剑上沾染了好些活血化瘀的毒药,反倒助了剑上毒药的药效,出血出得更快了些。”陆郎中回答地颤颤巍巍,也不知这番话会不会得罪王爷。

“让你自作聪明。”颜宁额像是在看笑话,好似这伤不是在她自个儿身上似的。

“陆郎中,那您拿个主意吧,血再这么流下去,非得流光了不可。”楼景初不理颜宁儿,随便她说什么,眼下的要紧事是先将血止住,他已是懊悔不已,早知就该一早请了陆郎中过来,也省得颜宁儿受了好一会儿的罪,“幸亏你及时赶到啊。”

陆郎中在屋前的盆中洗净了手,揭开纱布,轻轻地刮下凝结成痂的药粉,将伤口擦净,后道:“王爷,按着些王妃,小人待会儿要用的药,疼得紧。”

颜宁儿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嚷道:“我不用!”反正,她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谁因这么小的一个伤口,流血流光而死的。

不过,在楼景初面前,这些小儿把戏是难不住他的,况且她此刻体力不支,无需花费过多的力气,只稍稍一用力,颜宁儿便又被乖乖地按回了椅子上:“陆郎中,您尽管用药,只要能止住血,怎么做都无妨。”

“楼景初,敢情不是疼在你的身上。”颜宁儿试着扭动了下身子却动弹不得。

呵,这人,除了暴力制服她,还会些什么?

楼景初伸过胳膊到颜宁儿至颜宁儿的眼前,想分散些注意力,半开玩笑地说:“太痛的话,你咬我便是,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自己送上来的猪蹄子,颜宁儿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一口咬了下去。

其实,陆郎中的药也没多疼,颜宁儿只不过想找个出气口,楼景初自动送上门来,她当然毫不留情地,用了些蛮力地咬了下去。

要是自己的牙齿上沾染些活血化瘀的毒粉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