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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虚空之遗

林彻行走在荒凉无垠的大地上,举目皆是土黄的沙砾,视野边缘的盐碱地则呈现一片紫色,那是虚空的颜色。

没有在荒漠中独自行走过的人不会了解那种孤寂荒凉之感,更别提还要担心会不会突然从虚空之地冲出可怕的怪物。

林彻疲惫极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他已经在荒野中行走了一个日夜,嘴唇已经干裂,连唾沫也分泌不出多少。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他不敢停下,他的身体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和惯性在运动,一旦停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站起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在自己倒下之前能遇到可能存在的人类。但在这被遗忘被放逐的茫茫荒漠中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林彻没有等来救命的人类。

打破荒凉景色的是一抹紫色,初时是一个紫色小点,很快在视野边缘连成一条紫线,下一刻便是成片的紫色向林彻奔涌而来。

“警告!警告!前方出现大群虚空蚁兽!建议立即规避!”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此时仿佛也有了一丝焦急。

林彻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一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眼望着灰霾的天空,林彻的心情比天空的颜色更深一些。

万万没想到,身为一个穿越者,连新手村都没有出去就要葬身荒野了。虽然这个新手村是地狱难度的。

虚空蚁兽群包围了林彻。林彻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这种虚空生物身长约半米,生就三对长足,行动迅速,四道刀锋一样的口器可以轻易撕碎任何猎物,浑身的关节处包裹着紫色的晶状甲壳,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头杀戮机器。

林彻的腿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两头虚空蚁兽一左一右,用锋利的口器刺穿了林彻的两条小腿,口器中马上分泌出腐蚀性的毒液,这些毒液会很快随着血液循环腐蚀林彻全身的血管、器官,让他变成一摊血水。

林彻快要崩溃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一声惨叫之后林彻多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可是因为毒液的侵蚀他反倒更加清醒,清醒的能感受到腿部的疼痛和那让人崩溃的灼烧感。

虚空蚁兽开始拖着林彻前进,林彻的背在和地上的沙砾亲密接触中很快血肉模糊,这让林彻恨不得给自己个痛快。可惜他现在连撞死在虚空蚁兽的口器上的力气都没有。

虚空蚁兽群带着林彻这只猎物飞速前进,很快爬进了一处虚空裂隙中,顺着被腐蚀的很平整的通道向着虚空更深处前进。

林彻的背在地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知觉的逐渐麻木使他终于有了余力思考。

“系统有虚空蚁兽的资料吗?”林彻在心底问道。

“虚空蚁兽是一种常见于虚空边缘的群居性虚空生物,一般由一头蚁后和若干负责捕猎的雄性虚空蚁兽组成兽群。”

蚁后?那这些虚空蚁兽现在应该就是把自己这个送上门的猎物送去给蚁后享用吧。

体表的疼痛已经暂时感觉不到了,脏腑的灼痛感愈演愈烈。林彻知道这是虚空蚁兽注入自己体内的腐蚀性毒液在破坏自己的器官,自己很快就会变成冰淇淋一样可口的甜点供蚁后享用了。

林彻想不到任何活命的办法。

在经过千回百转七弯八绕的复杂通道以后,林彻被虚空蚁兽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巢穴之中。

借由巢穴墙壁上散落的紫色晶体散发的微光,林彻看到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周围有六条通道,每条通道都有大群的虚空蚁兽进进出出,显得繁忙异常。

虚空周围不是都化作了盐碱地吞无可吞了吗?这些虚空蚁兽是怎么繁育出如此庞大的族群的?难道虚空生物已经进化到不需要能量也能繁殖了吗?

林彻心底涌出一连串疑问,可惜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林彻被虚空蚁兽扔到了大厅深处的洞穴前,一头庞然大物在密密麻麻的虚空蚁兽的搬运下缓慢的靠近了已经瘫软无力的林彻。

身躯庞大的虚空蚁后因为退化失去了六足和锋利的口器,连护身的晶状甲壳也只剩下很少的部分,它臃肿庞大的身躯大概只剩下进食和繁殖的功能。

“人类!居然是人类!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品尝到人脑的滋味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林彻脑中响起,不是任何一种语言,林彻却清晰的理解了这声音的意思。

“你……咳咳咳……你是蚁后?”肺部已经被灼烧感侵蚀,林彻知道就算蚁后不吃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林彻还是想尝试着跟蚁后交流,去搏那绝望中微不可见的一丝生机。

“按照你们的说法,是的。”蚁后更靠近了一些,同时从嘴里伸出一根长长的吸管一样的口器,一点一点伸向林彻的脑袋。

“等等!咳咳咳……”林彻干哑的喉咙如破风箱一般嘶吼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马上就要死了,死人的脑子可没有活人的好吃。”蚁后不等林彻再开口,口器微微抬起然后猛然向着林彻的脑袋刺下。

结束了吗?林彻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蓝白的光突然照亮了昏暗的空间,包括蚁后在内所有的虚空蚁兽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它们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的几乎失去视觉。

“警告!发现巨型能量反应!”听到系统的声音,以为必死的林彻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逐渐消散的光芒之中现出一道人影由虚到实,那是一个有着蓝色皮肤、身上布满奇怪的纹身、身后背着一捆巨型卷轴的光头怪人。

林彻认得他,凡是玩过英雄联盟这款游戏的人都认识他。

世界守护者,流浪法师,瑞兹!

游戏中的瑞兹是一位被称为法术机关枪的后期法师,有着极高的爆发和持续输出能力,同时拥有群体传送的大招支援能力,受到许多玩家的喜爱。

而在游戏背景中,这位自远古留存下来的老法师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如海渊博的秘法学识,他亲历了符文战争并深刻体会到了世界符文对这个世界的危害,于是他便开始在大陆之上流浪,找寻失落的世界符文,保证它们被妥善安置,从而保护世界不被符文的力量毁灭。

瑞兹眼神一扫便锁定了被虫群重重保卫在巢穴深处的蚁后,以及某个已经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人类。

老法师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除了找世界符文之外其他都算闲事——但是他必须救下这个人类。这个人类和那个深坑中坠落的奇怪机械有关,而那个机械……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老法师饱经沧桑的双眼紧紧盯着蚁后:“放了他,我可以放过你的族群。”

蚁后从这个蓝皮光头怪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魔法气息,如渊如海,澎湃不止。它通过吸食人脑得来的浅薄智慧告诉它不要招惹这个怪人,可惜虚空赋予它的吞噬本能远比人类的智慧更具主宰性。

虚空蚁兽群悍不畏死的向着老法师发起了冲击。

瑞兹右手伸出,便是一道奥术洪流冲向兽群,受到奥术冲击的兽群却没有受到伤害,只是体表多了一层闪闪发光的奥术能量。瑞兹左手挥动,一颗凝实的奥术法球冲向兽群。法球击中第一头虚空蚁兽,汹涌的能量将其变成了一团飞灰,随即法球扩散开去,所有被奥术能量标记的兽群顷刻间便尽数化为飞灰。

法师之威,恐怖如斯!

可是虚空蚁兽的数量太多了,瑞兹杀多少,下一刻便有更多虚空蚁兽填补上来。

老法师罕见的皱起了眉头。他并非没有一瞬间杀死这些虚空蚁兽的办法,但是他的目的是救人,如果使用威力太强的魔法他不确定那个看着已经快不行的人类小子能不能挺住。

就在瑞兹犹豫之际,蚁后在兽群的保卫下退入了深处的洞穴,同时还带走了那个人类。

林彻本以为自己得救了,毕竟瑞兹应该是瓦洛兰的顶级战力之一。可是老法师居然被虫群用虫海战术困住了。虽然猜到可能是因为自己让老法师投鼠忌器,但林彻心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就这么不受瓦洛兰待见吗?连世界守护者都救不了自己。

林彻被带入了蚁后的洞穴。这里应该是蚁后平时呆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个洞**居然没有一颗虫卵,而且在洞穴最里面居然还有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通往何处?又是干什么的?

谜底很快揭晓了。

蚁后和兽群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进入了洞**的通道,林彻作为蚁后的珍贵点心自然没有被丢下。

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平整,干燥,甚至有一点热,并且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中有一丝诡异的甜味,就像是流鼻血昂头时喉咙里感受到的那一丝腥甜。很快林彻跟着兽群到达了通道的尽头。

“警告!发现不明能量源!”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通道出来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穹顶是一片紫色的辉光,顺着光芒延伸出去是不见边际的黑暗。而在这片穹顶之下,一条条红色的河流蔓延在大地之上,河流汇聚之处,伫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这个身影高达百米,虽是人形,头顶却生着双角,身上的甲胄样式古老而精致,他的头颅高昂着,紫色的辉光印在他的面庞上,让林彻看见了他脸上仿佛凝固的愤怒和绝望。他的双手紧握着一根比他身高还长的长矛,而长矛却从他的前胸透体而过。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胸口汩汩而出,顺着长矛和他的身躯流淌到地面,再散成遍布整个空间的红色河流。